第2章 你想打架？

她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小脑袋拼命地在人群中拱啊拱，所幸她天生神力，真叫她挤出一条道来。

眼前豁然大亮的同时，她抬头看去，在喜婆和丫鬟的搀扶下，十八岁的楚陌离身穿暗红色凤服，头戴同色系凤冠，紫金流苏之后，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还满带着幸福，正款款往那架八抬轿辇上走去。

丞相之女，能身穿凤冠霞帔，以民间娶妻之礼仪嫁进宫中，这是何等的荣耀！这预示着，她楚陌离一进宫便是要得圣宠的，但同时，这样的张扬，也必然会引来众多的敌意。

尽管，那时候的她，并不在意这些。

不敢想太多，八岁的楚陌离，一步一个血脚印，卯足了劲儿地朝着那轿辇跑去，边跑边喊道：“不要上去！”

然而她稚气未脱的奶音，在鼎沸的人声以及鼓乐的奏鸣下，根本不及传入新娘的耳里就已经被淹没了。且未等她跑到轿辇前，就被人拎了起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她脑顶炸裂，道：“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楚陌离满脸泪水，绝望地转过身抱住苏卯强有力的手臂，哭声道：“别让她走，别让她嫁，别让她进宫，我求你了，拦住她！”

“这……”苏卯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急忙抱住她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丫头，你别乱说，那是丞相的女儿，她是入宫给皇上做妃子的，岂是你我说不嫁就能不嫁的，便是楚丞相，这个时候怕也……”

对了，爹爹，丞相！楚陌离止住哭泣，眼睛在人群中寻找楚丞相的身影。

苏卯大概是看出了她要做什么，闷哼一声，硬是把人夹在咯吱窝带了回去。

听着鼓乐声渐行渐远，楚陌离停止了挣扎，任凭苏卯将她拎回了房间，又命人找来大夫给她包扎好脚上的伤。

自始至终，她便是像没有了知觉一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苏卯本想骂她几句，但见她不知为何这样伤心，终是于心不忍，留下丫鬟伺候，拂袖出去了。

拦不住的，当她看到十八岁的楚陌离，侧颜上的笑容时，她就知道是拦不住的！这件事怨不得别人，是她情愿的！

苦笑一声，耳边就听到一个呱噪的声音在外头说道：“老爷，你看啊，这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家里造反也就罢了，怎么还闹到丞相家去了，人好端端的喜事，差点就被她搅和了。这样子怎么能进宫做陪读啊？我看，别哪天一个气儿不顺，再把皇子给揍了，那可就麻烦了！”

“要不然，就别让她去了，左右她自己也不愿意去，就让我们晴儿去吧，我们晴儿可是最乖的，对吧？”说话的是苏卯的三房夫人何淑慧，她身边，一个水灵灵、长得白白净净的小丫头，年纪和苏瑾烟相仿，正弯着一双月牙眼看着苏卯。

听自己娘亲夸赞，苏芷晴急忙讨好道：“爹爹，晴儿一定乖乖听话，绝不给爹爹惹麻烦！”

“晴儿乖！”苏卯有些无力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论聪慧，大丫头和三丫头都比苏瑾烟强太多，但论机灵，还得属三丫头，可到底是庶出，皇上那头虽然没有言明送哪个姑娘去，可历来能进宫给皇子皇女们做陪读的大臣子弟，从来没有庶出的！

他回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无声叹了口气，道：“容我想想！”

屋里，楚陌离面无表情听着，心道：是了，她记得皇上为了笼络大臣，隔三差五的就会挑选一些大臣的子女进宫给他的皇子皇女们做陪读，苏卯的女儿就是其中一个。

她也记不清进宫的是哪一个女儿了，但既然她来了，那这个人就只能是她！

想到这里，她不顾丫鬟阻拦，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开门走了出来。

何姨娘和苏芷晴本来要走的，看见她出来，这母女两个又折回来了，两人鄙夷的眼神打量着苏瑾烟。

何姨娘嗤笑道：“不是我说，烟儿啊，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去，一个姑娘家的，整天往外瞎跑，瞧把自己那个小脸儿弄得，跟煤炭似的，就你这副样子，进了宫岂不是要把你爹的脸给丢尽了。”

“要我说，你不想进宫是对的，还是让你妹妹去吧。”话说着，她将苏芷晴往苏瑾烟旁边一推，冲周围的丫鬟下人说道：“你们说说，这论门面，就是大房那丫头也及不过三姑娘是不是？这进宫可是代表着咱们整个苏府的，烟儿丫头，你也不想让你爹没面子吧！”

丫鬟们自不敢说，这二姑娘脸黑是黑了些，但眉眼其实并不比三姑娘差，就是平日里顽劣了些，所以看上去总是脏兮兮的。这么一看，确实是三姑娘胜了几筹。

况且这三姑娘也争气，没有学了老爷的粗，倒叫这三姨娘养得乖巧灵动，也难怪她会这般炫耀。

可说起来，二姑娘到底是吃了没有娘的亏，若是夫人还在的话，二姑娘又岂会是今天这副样子！

冷静下来的楚陌离，已然将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理了个通顺，她冷冷地抬眼看向何姨娘，说道：“按照大靖朝律例，进宫陪读的只能是嫡子嫡女，苏芷晴不是！”

“你……”这一点可是何姨娘母女的痛，不等何姨娘说话，苏芷晴先是恼了，她推了把楚陌离，气道：“不是就不是，我用得着你提醒！再说了，我是不是嫡女，还不是爹爹一句话的事。倘若他现在就让娘亲做夫人，那我就是苏府嫡女，我就有资格进宫！”

楚陌离被她推得往后挪了一步，忽地目露凶光，瞪着她道：“你想打架？”

苏芷晴被她一瞪，立即心虚道：“谁、谁要和你打架？野蛮人！”

她个头虽然比苏瑾烟高那么一些，但显然也忌惮苏瑾烟的蛮力。

楚陌离抓着这点，挑了挑眉头，道：“你骂谁呢？别忘了，这里可是将军府，但凡能用武力解决的，就不要浪费口舌了！”

话落，她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苏芷晴的小脸儿上，直接把那丫头给扇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