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夜

程瑾修自小在农村长大，八十年代初的乡里乡村民风没那么开化。

他以前忙读书种田，后来忙工作，又自小明白自己跟薛家有婚约，所以从没交往过女孩子，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耳根微微红了，低喝：“放开！”

凌若兮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他，不过却仍不肯他出去。

不管怎么样，今晚不能让他睡柴房。

凌若兮撇了撇嘴，软下语气来。

“刚才我一时糊涂，话说得太过了。咱们已经领证，还拜了堂，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你睡在外头，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程瑾修垂下冷硬眼眸，鼻尖冷哼：“你还怕丢脸吗？早些时候你大吵大闹，就算有什么脸，也早就被你自己丢尽了！”

凌若兮自知之前太过分，要想他立刻原谅是不可能的。

她压低嗓音：“丢了就不能努力捡回来吗？我的脸已经丢了，难道你也想丢？今晚你睡在外头，真正丢大脸的只会是你。”

程瑾修微愣，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整个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娶媳妇，而且娶的是帝都那边来的城里姑娘。

按照这边的新婚规矩，新人拜堂后就进屋洞房。隔天一早亲戚朋友，乡里乡村就会来看新娘讨喜糖吃。

若是让眼尖儿的人发现他新婚夜睡柴房，指不定会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那得多难听。

这个脸，他确实丢不起。

凌若兮上辈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公司女总，早就练就了一副观言察色的火眼金睛。

见他已经开始动摇，连忙给他一个台阶下。

“反正床那么大，你睡一边，我睡另一边。”

程瑾修仍是很不屑，淡声：“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那就不要太多纠缠。我睡那边木沙发就成。”

她看不起自己，不想跟自己过，他会找机会跟她离婚。

毕竟相识一场，小时候又是街坊邻居，他不能跟她不清不楚，日后她寻到自己的幸福，也不会让对方瞧不起。

凌若兮听罢，眼里掠过一抹黯淡，内心深处却难掩感动。

都道莫欺少年穷，她上辈子就是瞧不起他太穷又没远见，才会在表哥的蛊惑撺掇下逃离程家。

直到几十年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有担当责任，最后甚至宽宏大量原谅她，照顾她直到病逝。

这个时候不比以后的花花世界，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女子的清白仍被看得很重。

即便她主动开口，他仍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免得糟蹋她的清白，让她以后能顺利改嫁他人。

这个男人，沉稳内敛，心善又有担当，是真正的男子汉。

她打量收拾木沙发的男子，偷偷下了决心。

程瑾修，别想了，反正本姑娘这辈子就赖你了！

夜色暗沉，土胚房里唯一的吊灯亮着，昏黄不明。

一对新人各分房间两头，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凌若兮之前坐车转车好几天，颠簸得厉害，洗漱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木沙发上的程瑾修却有些辗转难眠，寻思着家里未来的生计，想着即将面临揭不开锅的糟糕情况，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次父亲病得很重，县城里的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幸好抢救及时，父亲总算捡回了命。

他上半年的工资已经花在医药费上，亲戚朋友但凡能借到钱的，老母亲都去借了，加上之前的，欠了足足一千多块。

这次成亲又借了一百块，八十八块做聘金，坐车去城里领了结婚证用了十块，其他实在凑不出来，只好厚着脸皮跟薛家岳丈商量。

幸好岳丈很通情达理，让他们把人娶走安顿好，其他都不打紧。

眼下家里一贫如洗，他得赶紧找点儿钱，给母亲做家用，这样他才能放心回县城工作。

这两天他得想办法把家里先安顿好……

夜很静，床上的女人传来均匀呼吸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感染，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隔天一大清早，外头便传来劈柴声。

程瑾修睁开眼睛，连忙起身穿衣，收拾木沙发，随后去大后方的厕所刷牙洗脸。

他走回来的时候，凌若兮仍没醒。

程瑾修本不想搭理她，可想着一会儿亲戚乡亲们要来窜门看新娘，只好走到大床边。

“凌若兮！凌若兮！快起床！”

床上的凌若兮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他的嗓音，咕哝问：“天不是还没亮吗？”

程瑾修沉声：“外头已经亮了，快起来！一会儿有不少人来讨喜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凌若兮总算清醒一些，腾地跳坐起来。

“怎么做啊？”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敞开，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子和肩膀，发丝有些凌乱，杏眼惺忪，樱唇嘟起，没了昨日的咄咄逼人和泼辣，多了一些娇憨和可爱。

程瑾修一时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