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01-20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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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星期，我奔赴于一场又一场的面试，没有一家公司开出的薪水令我满意。
应届毕业=廉价劳动力，我这时才体会到闽瑶跟我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她早我一年毕业，出来找工作后发现社会太残酷了，回老家县城找了份清闲的工作，在一家小律所做前台。
结果干了半年多，发现每天端茶倒水的生活，虽然很轻松，但不是自己想要的，思虑再三后选择了离开。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确定自己该去哪座城市拼搏，在旅行公众号上看见厦门的海滩，决定去厦门发展。
和闽瑶的相识，说起来还蛮戏剧化的，3月的时候，励志畅销书作家陆昊来A市举办签售会，保利会展中心B区排成了长龙，我本以为提前两小时就不会排在队尾，谁知道一到会展中心门口，发现陆昊的受欢迎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从13点站到15点，陆昊在工作人员陪同下进入签售会场，我看着以龟速行进的队伍，心里充满绝望，关键是我强忍着生理痛的不适，硬生生站了2个小时，腿发麻眼发晕，完全摸不清东南西北。
而且，我感觉到，我该换卫生棉了。
“要死了，这么慢签到18点都搞不完吧，但我想上洗手间啊。”我绝望地自言自语她合上书，转头对我说：“小姐姐你快去吧，我记得你站我后面，一会你站回来就行。”
“谢谢啊，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赶紧奔向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我直接站在她后面，身后的女孩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别插队排后面去。
“我没插队，我只是去上了个洗手间。”我开口解释。
“中途离开就得从头排起啊。”女孩很不爽地说。
“大家都是陆昊的粉丝，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吧。”闽瑶出声劝和。
“那不能为了你方便就让我不方便啊，我也排了很久的队。”女孩不依不饶。
我没说话，拎起放在地上的袋子，里面是这两年，我买的陆昊的书，准备重新从队尾排起。
闽瑶拉住了我，语气不善地对女孩说：“美女，看了这么多陆昊的书，连基本的善良和宽容都没具备，你说这是陆昊的悲哀还是你的悲哀？”
女生被呛的“你你你”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闽瑶开口道：“别‘你’了，我让她站我前面，你没话说了吧。”
我感激地对她说谢谢，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向美，两年前看了陆昊的一本书后很喜欢他。”
“我叫闽瑶，喜欢陆昊都5年了。”
“你最喜欢他的那本书？”我问她。
“《你要去相信，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我最喜欢的也是这本，扉页的一句话特别打动人，‘人活着不怕打击，怕的是被打击消磨掉了信念，任何时候都要坚信，你离你想要的一切，只差一个努力的现在’。”
“你也喜欢这句话吗？”她惊奇地问我，然后说：“我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被打击得怀疑人生，每天就靠着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给自己鼓劲。”
“你都毕业了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还是在校生呢。”
“我都毕业一年了，回家逃避现实，在律所做了半年多文员，年前去厦门，目前在厦门晚报做旅游编辑，在微博看见陆昊说签售地点定在A市，趁周末就飞过来了。”
那天我们在排队过程中聊了很多，越聊越投机后互加了微信，之后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我坐在公车里，想起和闽瑶的相识，不觉哑然失笑，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
2
这几天和闽瑶聊天，我说起找工作的艰难，她说每个毕业生都会经历的，挺过去就好。
下午的2场面试，都是我比较想进的公司，招聘信息上写的各项待遇都不错。
我在微信上和闽瑶说起有点担心，害怕自己表现不好，再找不到工作我就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她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让我别怂，怕什么，当初4A公司的面试都过了，证明我还是有能力的。
“人怕的不是打击，怕的是被打击消磨掉了信念。”她引用陆昊的话鼓励我，让我加油。
“对了，我准备把报社的工作给辞了，来A市找工作。”
她之前和我提过，本来想着自己喜欢旅游，做个旅游编辑应该会不错，结果一天出5篇稿，修数不清的风景图，简直想吐。
“传统媒体进军新媒体，一口气开了5个公众号，旅游版块就3个编辑，那2个中年阿姨连微信后台都不会用，全是我一个人负责，我已经撑不住了。”
我最近一个月看她朋友圈，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包，配文：“没关系，还能撑。”或者“硬抗”之类的话。
我说不喜欢，累死累活薪水也就那样，离职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别把自己喜欢的当成爱好，否则会发现热爱变成厌恶后，不明白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哎，老美，我发现你讲话越来越有哲理了。”她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我有个舍友说的，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她陪着我，开解我，不然我可能真的走不出那段黑暗的时光。”
和闽瑶认识后，我们经常聊天，她说我性子太软弱，应该有点脾气，感觉我在压抑着自己，没有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性格。
我惊讶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竟如此了解我，后来我说了自己的遭遇，她安慰我说：“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经历挫折和磨难，苦难应该教会我们成长，而不是示弱投降。”
“或许是吧，可面对那些虚伪、背叛、疏离和冷漠，我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不要总想着是不幸的降临破坏了你生活的美好，换个角度，你该感谢不幸，它撕碎了粉饰太平的面纱，才让你看清了身边的人和事。”
慧颖和渺渺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辞职后的我颓废消沉了几天后就恢复原样，其实是闽瑶一直开解我。
说句真心话，她只比我早毕业一年，却深谙社会的生存法则，远比我成熟睿智许多。
“我早上已经提离职了，入职还没满3个月，我没转正，3天后办完工作交接就可以走了。”
“来吧，A市欢迎你，让我们一起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做个支撑它转动的螺丝钉吧。”
她说嗯嗯，已经约好了几个面试，到时候过来看哪个合适，就准备在A市好好奋斗了。
“你把工作确定好了后，我们要是距离合适，一起合租呗，也好有个照应。”她提议道。
我说好，那你快祈祷我这一周顺利找到工作，然后我们一起“同居”吧，美人。
“你看你现在多好，都会开玩笑了，女孩子活泼点，才会有人爱。”
“我才不想要人爱，鬼知道那爱是真是假，目前我只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最重要。”
“就像抖音上说的，老娘不谈情说爱，只想赚钱是不是？”她呵呵笑道：“女人，话别说的太早，容易打脸。”
公车到站了，我懒得和她谈笑，说我要准备去面试先走了，晚上再聊。
3
下午的两场面试出其顺利，一面过后hr直接就让部门负责人对我进行二面，我都顺利拿到了offer。
第一家起薪低了500，但公司福利好，年度公费旅游和全年14薪，年终奖金能拿一万多块，第二家薪资高了一点，相对来说就没什么福利。
权衡了一下利弊，我选择入职第一家，给约我面试的hr打了电话，确定了入职时间，我开心地给闽瑶发消息，我确定工作了，等你搞定了，我们找房子搬家。
她回了我一个期待的表情，笑着说都让你别怀疑自己啦，你还是很优秀的，虽然相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哈哈哈哈哈。
“是是是，闽大美女坚强独立有想法，优秀上进人人爱，我自愧不如。”
“想不到你如此有眼光，我那么低调，你还发现了我那么多优点，我果然太优秀。”
她开启自恋模式，沉迷于自夸中无法自拔，我打断她，让她赶紧把厦门的房子退掉收拾好行李，期待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
她告诉我，姐办事，你放心，已经联系人看房了，这几天会把房子转租出去，工作一交接完，她就搭高铁来A市。
“怎么不飞过来呢？”
“姐姐，毕业季机票多贵啊，我得节俭。”
我和她说起入职第一家公司的事，她责怪我怎么不问一下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一般起薪比同行业低一些，但有年终奖，福利也比较好的公司，隐形加班制度很严重，年终奖其实就是你平时的工资，怕你走扣一部分下来，你为了年终奖就会死撑。”
我没想到找工作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问她怎么办，难不成推掉入职第二家，她了解到第二家的情况说：“第二家目前处于上市整改期间，保不准制度改得乱七八糟，第一家相对来说比较稳定。”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先做着呗，不行再换，搞点钱在手里比较稳妥。”
我“嗯嗯”说好，称赞她果然职场老油条，以后多提点一下我这个菜鸟。
她应承下来说那是必须的，你都是我的女人了，姐不罩你谁罩你。
在她来A市前的两天，我抽空去公司附近的小区看了一些房源，没想到在A市市区租房的价格，竟然那么贵。
算了一下我的工资，每月6千扣除一千左右的社保公积金，再扣掉两千房租和一千五百块的生活费，就剩一千来块钱了。
我预约的激光祛疤手术，分期的话每个月要还接近三千块，一想到这些，我的头都大了。
我和闽瑶说了市区小区房的租房价格，她叹气说姐姐你也是尝过人间疾苦的人，刚毕业当然要想法设法省钱，住什么市区，租远一些省点房租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于租房，我是一窍不通的，当初为了躲苦苦相逼的林沛聪，还是妈妈找好了房子，不然我根本什么都不懂。
“等你后天到A市，我们再一起去找吧，我还要一周后再入职呢。”
“嗯嗯，好的，等我。”
4
A市地处南方，气候潮湿炎热，6月份的天气，头顶烈日穿梭于各条街道找房的我们，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流汗，而且看的房子都不太满意，我们找了个饮品店坐下来休息，我瘫在椅子上说想死。
“我也是。”她吸溜了一大口百香果冰沙，呵气说喝了口冷饮感觉活过来了。
“我走在路上，感觉路面都烫脚，头上顶着一团火，犹如在烙铁板烧，再走下去，我怕自己都给烧熟了。”我掏出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密汗，顺带抽出一张递给她。
这个女人，出来找房还化妆，此刻妆容已经被汗水浸湿得斑驳。
“mmp，什么破天气，跟到了撒哈拉大沙漠一样，老娘的粉底全淌汤了。”
她爆了句粗口，接着说厦门也很热，但至少风是凉爽的，这里连风都带着热气。
“要是还找不到房，我们就去睡桥洞吧。”我直起身子，用手撑着脸，一脸绝望地说。
“桥洞早被流浪汉占了，还轮得到你，我们还是慢慢找吧。”
本来我们都做好了今天找不到房的准备，结果快到傍晚准备收工第二天再找的时候，在街道路口遇到一个阿姨，主动问我们是不是找房子，她刚有一个租客退租，空了一套两房一厅。
看过房间的格局、配备和采光，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表示还算满意，和阿姨谈好相应的细节签了租房合同，我们的合租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刚搬家的时候到处乱糟糟的，我们一起置办小物件，把家装扮得温馨，两人还去超市买了瓶红酒，庆祝乔迁之喜。
“我希望30岁的时候，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到时在家开party，赏光来啊。”她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仰头喝光杯里的酒，眼神朦胧地说道。
我笑嘻嘻地说一定，你到时豪宅缺打扫阿姨，雇我啊，我保证让你的豪宅纤尘不染。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一下杯，开始讨论人间疾苦。
话题不知道何时扯到感情上来了，闽瑶放下手里的杯子，直接拿起酒瓶对着嘴咕咚咕咚，一瓶酒直接饮尽。
“我还没毕业就跟前男友分了手，再次跟我从高中就喜欢的男生告白了，他还是不喜欢我。”
她絮絮叨叨说着那个男生温柔体贴，会在晚自习后骑车载她回家，一起玩的时候会替她挡酒。
“我告白了3次，他拒绝了3次，理由都是你很好，可我们不适合。”
我不明白到底哪里不适合，直到看见了他女朋友，才明白他喜欢小家碧玉的女孩，我这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和男生开车，还能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女孩，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我再重新物色一个。”她说着咂咂嘴，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
我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果然伤人，爱而不得最是伤神，嘴里说着不在意，实际心里根本放不下。
用卸妆水打湿卸妆棉，我帮她卸干净脸上的妆，又打湿了毛巾给她擦了脸，她拉着我的手嘟囔：“你喜欢我一下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语气脆弱得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好好好，我喜欢你，不喜欢她。”我应声道。
她闭着眼沉沉睡去，我帮她把门带上，去卫生间冲了个凉后，也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闽瑶一声惊吼：“啊啊啊，我没卸妆就睡了，我的脸啊。”
她应该是着急地去看自己的脸怎么样呢，结果发现卸了妆，兴冲冲跑到我房间，伸手就给了我一个熊抱：“小美人，真是谢谢你，不然我估计得闷一脸痘了。”
我让她别闹，好困，我再睡会。她掀开被子躺到我旁边，用手环抱住我说：“老美啊，不如我们一起谈个恋爱吧。”
“别。”我赶紧拒绝，我没有搞蕾丝（女同性恋）的癖好。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该各自谈段恋爱了，我面试时看见公司有个小哥哥，长得还蛮清秀的，我决定入职后就去要他的微信。哎，你有没有合适的发展对象？”
我打了个哈欠，说没有，也没心思，我现在只想睡觉。
“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有个师兄在A市嗯，我预感他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已经没有意识了，醒来的的时候看见她在厨房做早餐，鸡蛋煎得糊得都看不出来是鸡蛋。
“我来吧。”我把锅放在燃气灶上，放少许油沾湿锅底，等油热了磕碎蛋壳往两边一掰，蛋清遇热凝固成蛋白，我挥动锅铲微微翻面，蛋黄凝结了薄膜，内里却是流心状态，便盛出装盘，撒上胡椒粉，喊她快吃吧。
闽瑶拍手叫好，“老美，真是没想到啊，身为富家千金厨艺这么好，你让我等平民怎么活。”
我说起之前我连碗都不会洗，后来变得一无所有，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就发现什么都会了。
“哎呀，你这么贤惠，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我师兄，他可是我们学校15届的杰出校友，人品好人又努力上进，毕业才三年听说已经拿年薪了，堪称你的良配，而且他也在A市，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来啊。”我问她。
“哎呀，你也知道啦，有些人太熟不好下手，又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
“吃你的鸡蛋吧。”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给她和我都倒了一杯。
本以为闽瑶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真的把这件事提上了议程，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和我的生活轨迹毫无交集的男孩，竟因此成为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