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7-29 14:53
华蓝刚刚走下楼，何梅就迫不及待将她拉进了办公室，问阿金找她什么事，是否还因为上次的口角耿耿于怀。华蓝支吾着，她不想告诉何梅关于调动的事。
自从她应聘来到技化室后，她敏感地发现何梅比较提防她，好几次何梅故意当着主管的面指出她的错误，有些错误简直小到微不足道，和技化室的张丽丽聊天才了解，何梅是农村户口，没有文凭，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进的公司，因为外形不错，前任秘书走了之后就提拔成了现任秘书，她一直担心有能人顶替她，逾越她，让她又回到以前的检验员，所以对新来的从外表到才华都明显高于她的华蓝挑挑刺也就不奇怪了。
华蓝既然拒绝调到五楼，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必在何梅面前提及，免得引起误解，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就在华蓝沉吟不知从何说起时，办公室电话铃声又响起，又是秦芹打来的，通知圣诞节和新年即将来临，各个办公室要做好清洁卫生，把工作环境装饰一新，圣诞节那天会有个评比，前三名有奖，另外今年还有个特别的节目，那就是开办圣诞晚会，每个办公室的成员都可以参加。
何梅一挂上电话，就欢呼雀跃起来，“你上楼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圣诞晚会了，对不对？为什么还忍着不说？”接着，她又狐疑道：“不对呀，为什么必须告诉你，却不对我说，技化室的这些工作不正是应该由我来负责吗？”
华蓝见她多心，打住她的话：“技化室的事确实是由你来办，他们特地叮咛我转告你，我刚才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电话。我上五楼只是因为上次的事很不礼貌，金泽想让我把话说明白，我己经道过歉了。”华蓝索性撒谎将事情了结，免得何梅老为一点小事追问个不停。
何梅叹了口气，“也好，事情能这样解决最好。”接着，她眼睛又一亮，“这么说，你进了他的办公室，那里面什么样？”
“你没进去过？”华蓝奇怪，何梅每天上五楼，竟然连他的办公室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没有，”何梅又叹了口气，“他的办公室老是关着门，轻易不让人打扰，恐怕连五楼的人都没几个进去过。里面什么样子？”何梅饶有兴致地问。
看来只要是涉及到金泽，何梅的问题永远会没完没了。
“很空。”华蓝简单地回答，想尽快结束话题。
“很空？”何梅有些意外。
“对，除了桌椅板凳，看起来不像间办公室。下次有机会，你还是和我一起进去看吧。”华蓝笑着说。
“怎么会？”何梅不相信。
“可见，他这个人毫无趣味。”华蓝故意打击她，免得她总是对阿金谈论个不停。
圣诞晚会的消息很快在办公楼炸开了锅，各个办公室的话题差不多都是圣诞节，女人们之间的联系也都是操心穿什么样的衣服，佩戴什么样的首饰，相约在哪里做头发，怎么化妆更好看。
除了晚会，办公室的装饰也是大家快乐的事务之一。
何梅告诉华蓝，每年圣诞节老板都不会在内地过，但布置办公室却是她要求必须完成的工作，为了更有圣诞氛围，她会拿出一点钱作为鼓励，评比圣诞办公室前三名，第一名奖金1000元，第二名奖励500元，第三名有200元，这几乎成了一种传统。各个办公室也很尽力，一方面是有奖金，另一方面由于平日枯燥的工作，能够一年一度举行这样的评比，大家觉得新颖，也可以在同一层次上比比各个办公室的想象力和才气，因此每年的主题虽然是圣诞节，但装饰效果却是翻陈出新。
一般情况下，能够脱颖而出的“杰作”也是耗资比较多的办公室，因为会在材料的精巧和新奇的设计上占很大的优势，这部分钱一般是由各部门主管和经理自陶腰包，一旦得到奖金却是大家平分或者请本部门职员吃顿大餐。
技化室主管拿出八十元让何梅和华蓝买装饰物，购物资金不算充裕。
技化室的小仓库里本来就有一棵小圣诞树，何梅和华蓝拿出来打扫干净，再挂上些才买来的小物件，在窗户上帖了雪花片，空中又挂了些金光闪闪的彩条，这样干了两天，整个办公室就呈现出焕然一新的圣诞气氛。
为了刺探别的办公室情报，何梅乘送文件的时候，差不多每天都会从三楼转到五楼，每次回来后就唉声叹气，原来楼上每层楼办公室的装修都比二楼要好，外加上部门经理又很大方，随便一比，没有哪一间不比寒酸简陋的技化室亮丽。“反正技化室也没得过奖，重在参与吧，”何梅泄气的说：“如果主管能够多拿点钱出来，我们会比现在干得漂亮。”
这天下班，华蓝又在小路上碰到金泽。其实，前几天，她已经碰到过金泽两次，金泽已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还将车开到她的身后叫住她，请她上车，载她一程，华蓝见他这样，反倒不好意思拒绝，上了车，华蓝十分局促，金泽满腹心事，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车开到一处大公交站旁，华蓝要求下车，说了声"谢谢"，金泽点了点头，开了车门，两次都是这样。
这一次，金泽还是叫住了她，因为坐过两次他的车，华蓝已不那么拘谨，金泽依然沉默寡言，华蓝试图找些话题，“你们在准备晚会吗？准备得怎么样了？”华蓝问。
金泽表现的心事重重，显然没料到华蓝会找话题说，思绪被华蓝强行拉回来，“晚会？哦，都是秦芹和公关部的人在准备，我没过问。”
“你们呢？很忙吗？”金泽随口反问。
“是啊，为了布置办公室的事。不过，再怎么装饰，总比不过楼上的办公室。我们的条件比较简陋。”
金泽没有言语，华蓝感到话题就此打住，看来又要冷场了，只听金泽说道：“没必要和他们比，你们那里不是有些实验印染的废布吗？利用起来，尽量做好就行。”
华蓝心念一动，她们总买些现成的材料，却没想到利用手边的资源。
车很快开到了公交站，华蓝照例说声“谢谢！”她这个是谢谢他提的建议。
接下来，华蓝的主要工作就是将仓库里的废布清理出来，归类，剪裁。让她高兴的是竟然有一叠大小不一的绿色布，色彩各有点点偏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上回一个客户要的颜色，要看小样和布样，返回了好多次，所以打废了不少。”何梅说，她不明白华蓝要这些有什么用。
华蓝将其中一块剪成圣诞树的平面图，“你看，这不是很有趣吗？”华蓝又按布的大小剪成各种不同的圣诞树，再将一些彩色的布剪得细细碎碎，星星点点地粘在树上，这样一棵棵平面的圣诞树就完成了。
华蓝将它们粘贴在墙上，白色的墙壁立刻显得生动起来。
何梅看起来也很高兴，两人工作之余就是剪这些碎布，幸而年底，客户急于早点收到订单上的货，该发出的都已发出了，工作上没有太多事，就是这样两人也忙了好几天，等全部完成已经是圣诞节的前一天，下班前，华蓝发现圣诞树底下太单调，又去医务室要了几个形状不同的药盒子，用色彩鲜明的薄布包好，再将彩带系成礼品样，放在圣诞树的墙角下，这样圣诞礼品也完成了。
走出公司，下班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暗淡，冬季的黑夜来临得特别早，班车也早走了。
华蓝迟疑走大路还是走小路，最后还是决定走小路，离公交站比较近。走了几步远，发现前面停着一辆车，竟然是金泽开的那辆奔驰，金泽坐在里面，看见华蓝，摇下车窗，让她上车。
“你在等我吗？”华蓝诧异地问。
“不完全是，我也刚出来，看见你们办公室亮着灯，估计是你，就等一等。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金泽面无表情地说。
华蓝上了车，车里正播放着萨克斯《回家》，舒畅的音乐在整个车厢内弥漫，流淌，华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发现金泽有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技化室年底这么忙吗？”金泽问。
“其实没什么事，还是想装点一下办公室所以耽误了时间。我没过过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觉得比较好玩罢了。”华蓝说，“明天晚会你参加吗？”她问金泽，觉得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参加活动的人。
“参加。钟丽娜很支持这次晚会，她现在不在内地，所以希望我去助兴。”
虽然明知道他和老板的关系，听到他对老板直呼其名，华蓝还是有点意外。
车开到公交站停下，华蓝的手刚摸到车门，一辆摩托车飞快地从车门擦边而过，“小心！”金泽轻呼了一声。华蓝回头看到金泽十分紧张的神情，其实她刚才从倒望镜中已经看见了摩托车，打算停顿一下再开门，见金泽这么一喊，自己倒有些愧疚。
金泽见她愣在那里，以为吓住了，安慰道：“没事了，以后小心点。”接着，金泽又说：“要不，，暂时先坐一下，做个测试题游戏吧，我一直很想知道华蓝小姐您的答案。”
华蓝于是坐在那里没动，等待着金泽的出题。
“如果给你一百万，让你放弃你最重要的东西，比如就像让你放弃出国留学的打算，你会愿意吗？”
华蓝不禁轻轻笑起来，“就这么简单吗？当然不会。钱确实很具诱惑，但我不会让自己的未来因为一百万而改变吧，人生的意义不应该比一百万更重要吗？”她看见金泽眼里流露出一些失望，又说：“当然，或许一百万对每个人的含义不一样，我现在并没有急需这么多钱的理由，所以各人的选择可能会所不同。”
两人互道了“再见”。华蓝下了车，回想刚才金泽的测试题，依然可笑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