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一读书人做这些粗活,若是被村里人看见了,会笑你的。”
陈慕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要是被人看见我一个大老爷们空手,那才被人笑话,躲一边去。”
说着陈慕便跨步朝外边走去。
至于柳思,虽被这么说了一顿,但心中却犹被糖水浇过一般,抚脸一笑。
此时再看远去的这道消瘦身影,那种酸楚无奈早已是没有了,心中只有对生活的期盼与希望。
柳思捏手闭眼告谢,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一切或许真是上天在显灵吧。
清晨的山野仍有一丝凉意,陈慕迎着朝阳乘着山雾,牵着柳思的手朝山下而走。
“诶,张大娘摘辣子呢?”
“哟,李叔这玉米苗生的不错啊。”
顺着山路向下,自是碰见不少在地里忙活的乡亲,陈慕自是毫不吝啬的打起招呼。
待这些人瞧清了这道身影,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那表情惊讶的就跟看见了鬼一般。
“这人......是陈家老二?”
“竟然背着背篓卖菜去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家那头母猪上树了没有!”
对于村里人而言,眼下无疑是看了场惊悚片,谁曾想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汉,今儿个竟做起事儿了。
直到巳时初,二人便来到夜郎城前,此时的城关口,来往人流络绎不绝,进城用个挤字形容绝不为过。
益州都城是巴郡,位处长江北面,而夜郎县正好在长江南面对望,两者离的并不远。
因此仰仗都城经济文化映射,这小地儿倒也挺繁华的。
进了城,陈慕便将背篓交给柳思,在古代没啥专门卖菜的菜市场,搭张布往地上一放,插根鸡毛等着就行了。
至于陈慕,转身就朝着城南而去。
大哥的书铺就在那边,原主家里一旦揭不开锅了便会去一遭,瞧不上归瞧不上,但没钱了,该要还是会去要。
不过自从有柳思卖菜种地养着他,五年时间,再也没去过一次。
门面并不大,约摸也就三五十平左右,生意很差,即便今日城里人多,进屋一看,不过就二三十人。
抛开一些白嫖来看的,怕就十几人客量。
但凡经济繁荣的朝代,文学这方面一定也极为昌盛。
各类志怪江湖小说层出不穷,孕育了一大批靠写作发家致富的文人。
不过却并非可以随意售卖书籍,龙夏王朝对文学出版这方面有一套极为完善的管理政策。
想要卖书,必须经由著作人的同意,潜台词就是你得给版权费。
像大哥这种小店儿,也只能售卖一些免费的前人著作,或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文人手笔。
像一些当红文人,就好比那什么王才女,所要的版权费绝不是小店能负担的起的。
这个行业的门槛很高,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今日好大的风啊,把您这位先生给吹来了。”
就在陈慕思索之际,一张冷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身灰色禅衣,头插四方发髻,身形略魁梧,模样同自己几乎无二,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成熟稳重几分。
此人不是陈江河又能是谁呢?
陈慕随即低身拱手:“哥哥。”
这看似平常的一幕,但等到陈江河这里,却直叫他浑身一颤,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琢磨,这小子少说十多年没以哥哥称自己了。
不过很快,陈江河便缓了过来,撇了陈慕一眼便转过身:“说吧,你小子要多少?”
陈慕并未客气:“二百五十文。”
“哼,就知道。”
冷哼一声后,便扔了个袋子过来,陈慕粗略一摸只怕有五六百文左右。
就以这店的状况,一个月撑死一二两银子,抛开房租成本,如今能营业,怕都是勉强在坚持着。
纵使原主经常对他贬低辱骂,但他却能做到以德报怨,尽兄长的责任,足以证明胸襟宽阔。
“大哥,钱我没脸白拿,让我帮你誊抄些书籍,算是作个回报,可好?”
这话一出,陈江河转过头,略带一丝诧异。
“你小子愿意做事儿了?”
陈慕点了点头,他的确也想趁着机会缓和下兄弟关系,毕竟原主这大哥的确是个可交的人。
陈江河再绷不住面目表情,笑着拍着自己肩膀道:“你小子总算上道了,好好,正好有几本书需要誊抄,跟我来。”
即便书铺生意越来越差,等此次租期一到,就要关门,但看到弟弟愿走正道,他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过等陈慕才抄一个字,瞬间乐了。
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印刷术一说,大小书铺皆是凭人力誊抄书籍。
要么说还得出来走一圈,商机不就来了吗?
不过如今还不急,就算弄个活字印刷工坊来接单,很快就会被别人效仿,挣的不过是些毛头小利。
在陈慕心里,已构建出了个庞大的商业蓝图,眼下要么不动,要么就要一口吃个大的。
古代的书籍著作长的不过也几十万字,大哥交给自己的一本著作也就几万字。
但徒手抄起来这几万字可就让人头疼了,毛笔不像圆珠笔,若要求笔迹工整,一天下来最多一万字。
不过如此慢的效率,也就进一步说明这印刷术的重要性。
这天下午,二人难得坐在一个桌子上回忆起儿时往事。
可知弟弟自打记事起,就颇瞧不上他这个大哥,此情此景又如何不让陈江河感慨?
直到下午申时末,陈慕细想柳思估计把菜都卖完了,便带上纸笔原稿告别了兄长。
此时的夜郎城中,再无早上那么多人,来到预先约定好的地方,苏惑用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远远便瞧见柳思背着个空背篓杵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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