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

一句“没有”，让姜温温心底生出了隐秘的欢喜。

心脏像是长了小翅膀，扑腾扑腾地挥舞着，四处乱撞。

她强装矜持，犹如老僧坐定般微眯着眼。

低头拍了下胸口，嫌没出息似的暗暗唾弃了句：“你激动个屁。”

“怎么能不激动！”

“远哥诶！”

“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

马琳琳是认真的，沈修远深居简出，要是不拍戏，根本没人能见到他。

“唉……”

她忽然叹气：“远哥喜欢好看的，你说得多好看的人才能进远哥的眼？”

姜温温落寞了几分：“谁知道呢，大概要……”

“天仙吧”

……

马琳琳要到了签名，回了宿舍后就一直抱着那张薄薄的纸嘿嘿傻笑。

蒋瑶被她时不时发出的痴笑声弄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说了句：“你至于吗？不就是个签名……”

“怎么不至于？！这可是远哥的签名啊！”

马琳琳激动起来：“要不是他来替老路的课，我们哪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到他！”

蒋瑶点点头：“这倒也是，我感觉沈影帝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平易近人一点，好有耐心诶”

“是不是啊，温温？”

蒋瑶见没人应，回头一看。

姜温温正坐在一旁发呆，双眼涣散无神。

“温温？”

蒋瑶轻轻拍了她一把：“你想什么呢？”

姜温温吓了一跳，有点慌乱地将手机握紧，摇摇头：“没……没什么”

“我先睡了”

她说完就起了身，爬上了床躺下。

蒋瑶轻声问马琳琳：“温温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

马琳琳觉得姜温温现在这样再正常不过：“不开心很正常，她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

“……”

姜温温没睡着，她的确是身体不舒服。

体寒身弱，痛经的毛病从来初潮就开始了。

可是现在……

她不是因为痛经而反常。

姜温温握着手机，点开了微信看。

她已经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男人头像是一张很简单的动物简笔画，朋友圈干干净净，一条动态都没有。

她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主动发了消息过去。

「汤圆：（猫咪爪子.jpg）」

对方似乎是在忙，没有及时回复。

她等了很久，等到都开始后悔发消息，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冒昧打扰了对方的时候，手机响了。

「沈修远：还没睡？」

啊……

姜温温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对于年轻人来说，不是很晚，夜猫子的美丽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汤圆：我睡了！」

「汤圆：现在是梦游！」

平常打游戏都要打到凌晨两三点的姜温温，回完消息后就心虚。

五分钟过去，对方没有回复消息，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回的那两句上。

姜温温越看越觉得自己卖蠢卖乖卖的有点恶心，想撤回也来不及了。

超过两分钟，消息无法撤回。

在她等消息等的抓心挠肺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清脆的一声“叮”，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

她的心，却因为这一声微弱的响铃而轻轻颤动了下。

「沈修远：晚安」

「沈修远：好梦」

姜温温想尽情尖叫咆哮，甚至还想站起来原地蹦两下。

克制，矜持。

努力压抑本性，嘴角却压不住往上翘。

她捂着手机，嘴角笑容浅浅的。

又像怕被别人发现一样，偷偷捂住了嘴巴。

她也想做个好梦，梦里能有他。

……

沈修远来代课，一周两节。

除了上课时间，平常根本不可能在校园内见到他的身影。

不少想法设法混进校园来的迷妹，都无功折返。

时间一久，大家也就知道要在中影校园内偶遇沈修远基本上是件不可能的事了。

别人见不到，姜温温也一样见不到。

她跟沈修远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句“晚安，好梦”上。

她不敢发消息，怕会打扰到对方。

又怕发多了藏不住事，自己那点小心思会被对方察觉。

少女怀春，一腔心事无人可诉。

她低着头，手机藏在课桌下跟人聊天。

「汤圆：小米」

「汤圆：我觉得我失恋了」

「汤圆：哭唧唧」

「糯米丸子：？」

「糯米丸子：滚」

「汤圆：西湖的水我的泪」

「糯米丸子：你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汤圆：原来他是水做的，怪不得总是抓不住」

「糯米丸子：……求你了，别骚了」

姜温温嘘声叹气，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撑着脑袋，明目张胆的发呆。

手里握着笔，胡乱涂画。

又认认真真地在书本扉页写了一句：“我都已经表现这么好了，你怎么还不来奖励我呢？”

写完，她拧起眉，在刚写好的那句话上划了一条横线。

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笔帽。

……

大学生活悠闲懒散，姜温温既不用为了前途奔波忙碌，又没有参加任何社团。

课外活动约等于零。

周六，姜温温还在宿舍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接到了姜亦己的电话。

姜亦己笑言：“温温，晚上聚餐，我过来你们学校接你”

姜温温有起床气，被吵醒了，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去。”

“真不来？”姜亦己嘀咕，“都多少年没聚过，今年好不容易聚齐了，文馨他们还说想见见你呢”

“……”

姜温温清醒过来，心思微动：“都来吗？”

“是啊，都在”

姜亦己又问：“来不来？”

“……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行，晚上八点来接你”

姜温温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她迅速爬下床。

拉开衣橱将衣服全都抱了出来，站在全身镜面前一件件往身上比划。

挑来选去，她发现好像没有一件是适合的。

放弃了挣扎后，姜温温随手捞起手机，眉宇间满是忧愁。

「汤圆：小米，我好像没有衣服穿惹TT」

「糯米丸子：舟城市建设路御景花园A栋二单元310」

「汤圆：？」

「糯米丸子：你好，多余衣服不需要请捐赠给合适的人」

「汤圆：……」

求人不如求己。

姜温温挑剔到最后，还是选了最开始的黑色小礼服裙。

她在寝室捣鼓了大半天，马琳琳被吵醒了。

探头一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奇地问：“你要去约会啊？”

她印象里就没见姜温温打扮过，成天蓬头垢面穿着宽大的肥宅快乐衣在宿舍打游戏。

约会？

姜温温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算……算是吧”

如果群体活动也可以作数的话。

……

晚上八点，姜温温跟着姜亦己到了C咖。

几乎是一进门，姜温温就注意到了正坐在暗处的男人。

他不喜闹，这种集体活动中，从来都是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身旁的人在跟他说话，他也好脾气地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

身子靠着沙发，黑裤裹着修长的腿，腿型匀称，隐约可见薄薄布料下的紧实肌肉。

衬衫扣子开了两粒，锁骨若隐若现。

嘴角虽带着笑意，但眉眼平静无波无澜，覆着疏离冷清。

他果然在。

姜温温心脏扑通乱跳，小鹿乱撞。

“哟，让我瞧瞧这是谁”

“温温吧？”

“温温长得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水灵灵的一个小美人啊”

“还真是温温啊，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标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

几声吆喝，吸引来了无数目光。

姜温温看着男人的目光也跟着转过来，四目相对。

她低下头，无声地往姜亦己身后躲了躲。

包厢里，还有人开玩笑：“唉，早知道温温这么漂亮，读书的时候我就该跟姜亦己搞好关系”

立刻就有人不客气地笑着拆台：“熊远，你也不照照镜子，我们温温妹妹这么漂亮，怎么会看得上你？”

“就是，跟你就应了一句俗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被调侃的熊远也不介意，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牛粪怎么样了？哪朵花不要养料滋养？”

正说着话，熊远伸手搭上了姜亦己肩膀：“是吧兄弟？”

姜亦己扯下他胳膊：“滚一边去”

众人大笑。

笑闹间，忽然有人提起：“诶——我记着温温以前最喜欢跟着班长了”

“那还用说，温温以前可是班长的小尾巴”

“班长说句话啊，我们小温温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漂亮？”

……

姜温温手不由自主攒着裙摆，紧紧握拳。

她都不敢抬头看……

沈修远看向被众人调侃的小姑娘，她穿着款式简单的黑色收腰裙，裙摆不过膝，露出的小腿白皙纤细。

可能是太害羞了，她躲到了人身后。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线条柔和又精致。

沈修远眼中清寒散去，逐渐变得柔和，带着点笑意说：“嗯，很漂亮”

怦怦怦——

她的一颗心失去了控制，节奏紊乱无章。

仿佛置身于柔软舒适的棉花糖云朵中，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他说过他喜欢好看的，就在刚刚，他夸赞了她漂亮。

那四舍五入就等于沈修远喜欢她。

姜温温耳畔嗡鸣声加剧，头脑也开始有点不清醒。

可能是烧坏了，她还觉得很热。

热得都快自燃了！

她伸手捏住了自家哥哥的衬衫，额头抵着后背。

偷偷地，一点点地释放出难以抑制的愉悦。

我也好喜欢你啊。

她在心底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