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03-09 10:49
天亮。
栾以北怔怔看着清冷的卧室。
习凉辰什么时候走的,她浑然不知。
床头放着一张搬家公司的名片,上面有他苍劲有力的大字。
“早清早搬。”
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作风,亦是他对栾以北的态度。
栾以北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这世上,怕只有习凉辰能转换得这般面不改色吧!
收拾好心情,栾以北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习凉辰要让别人住进来,那这屋子里定是不能留下一丝一毫自己的物品。
栾以北清楚他的性子,也不打算在这要离开的节骨眼上触他的逆鳞。
好聚好散,就当给这段自以为是的感情画个圆满的句号。
……
等搬到新公寓,夜幕已经降临。
栾以北一脸疲倦地躺下休息,但陌生的环境让她彻夜无眠。
翌日上早班,栾以北顶着浓郁的黑眼圈到了机场。
118米高的塔台,是她的工作场所。
塔台四周皆为透明落地窗户,可以俯瞰整个芙山机场。
身为机场塔台空管员,要密切注意空中的交通秩序,保持高度注意力集中。
栾以北连泡了三杯咖啡,喝了两罐红牛,这才让自己稍微精神点。
“滴滴”无线电设备传来声响。
“阳航客机518呼叫芙山塔台。”低沉醇厚的男声传了出来。
标准的播音腔,字字清晰。
栾以北只用了一秒就听出了这是习凉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到让她心砰砰跳。
“请讲。”栾以北稳住情绪,保持声音镇定。
“518请求盲降。”对面的嗓音如常。
“地面风50度,01号滑行道,可以落地。”
栾以北握着手中的无线麦,视线落在窗外那从天而降的白色飞机上。
“欢迎回来,阳航518。”她低声道。
欢迎回来,习凉辰。
……
工作结束,领导突然发来通知,说今天有位老员工重回阳城航空公司,所有空闲人员都要去前去欢迎。
栾以北刚到大厅,远远看到身穿白色制服的习凉辰站在前面,英姿飒爽,迷人帅气。
他身后站着一排统一制服的空姐空少,组成一道靓丽风景线。
在看清习凉辰身侧站着的妆容精致的人后,栾以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回来的员工,怎么是她?
领导在台上讲话:“这是我们518客机新上任的乘务长栾青蓉,在国外做了几年空姐,已经有了乘务长的经验,这次特意回来给阳航做贡献,大家欢迎!”
台下掌声络绎不绝,唯独栾以北一人僵着未动。
栾青蓉的视线在栾以北身上转了转,随即笑盈盈看向所有人:“重归故里,机场还是曾经的机场,人也还是曾经熟悉的人。”
她顿了顿,转眸柔柔看向习凉辰,自然而然挽上他的手,继续道:“希望以后跟凉辰一起飞行时,与大家相处愉快。”
他们的亲密挽手姿势,刺痛了栾以北的眼。
心,像被那只手扯着,一下又一下,生疼。
她强行将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稳住,直直看向习凉辰。
但那个男人开口说的话,却将她心底剩下的一丝残念彻底捏碎。
“给大家宣布一下,青蓉不仅是518的负责人,还是我相恋七年的未婚妻。”
习凉辰话音一落,众人喧哗,纷纷鼓掌祝贺。
唯独栾以北一人,面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栾青蓉明明四年前就为了别人弃他而去,他们已经分开了四年,为什么要说相恋七年?
七年,他们有七年,那这三年算什么?
众人散去,各回各的岗位。
习凉辰也任由栾青蓉挽手朝外走,经过栾以北身侧,他的视线没有任何移动,依旧只停留在身侧人的身上。
栾以北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在习凉辰心底留下一丝痕迹。
她的存在,只是个笑话……
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皮鞋声,栾以北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
“哎呀,我这上个厕所的功夫,欢迎会就结束了?”副机长顾佐整理着袖口走过来,正巧看到栾以北眼眶红红。
“哟——小以北,你咋滴了?这看到蓉大美女回来,还激动得哭了?你也觉得她漂亮得像个女明星一样是吧?”
顾佐赶紧拿出纸巾准备给栾以北擦眼泪,但被她一把甩开。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栾以北压下泪意,埋头走远。
……
深夜,回家。
栾以北从冰箱里拿出冰牛奶喝了几口,随后倒在沙发上休息。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翻找到习凉辰的头像,抬手在那放大的照片上轻轻摩挲。
这个她飞蛾扑火陪伴了三年的男人,从来都没属于过她。
胃里忽然一阵翻滚,紧接着一阵酸涩的灼烧感涌上了喉咙。
栾以北抬手紧紧压着肚子,脸色渐渐发白。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刚才又喝了冷饮导致胃绞痛。
栾以北支撑着起来,冷汗淋漓。
她从行李中翻找胃药,却发现搬家时放在药柜中的胃药自己忘了整理出来。
自己常吃的胃药是瑞士本土的一个药,是以前习凉辰飞瑞士线路时,帮她带回来的。
国内买不到那个胃药,她现在要怎么办?
疼得厉害,一颗颗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栾以北死死咬着下唇,挣扎半响还是给习凉辰打了电话。
毕竟给他消遣了三年,让他过来帮自己送一下药,应该不算过分吧?
“嘟嘟……”听筒那端的连接音漫长又刺耳。
每多响一声,栾以北的胃就绞痛加重了一分。
在她快要放弃掐断之际,电话终是被人接通。
栾以北松了口气,颤抖着刚要开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声。
“喂?”是栾青蓉的声音。
栾以北猛地闭上嘴,不敢发出一丝丝声响。
她怎么忘了,自己前脚刚搬出习凉辰的家,他就让那个人住进去了……
胃绞痛和心底的揪疼让栾以北痛到不能言语,她抖着手想摁断电话,栾青蓉却再次开了口。
“阿夜没有保存这个号码,请问你哪位?”
栾青蓉的话,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她。
没有保存她的号码——
原来自己在习凉辰的手机里,都没有一席之地。
真是讽刺……
栾以北挂断电话,整个人痛得蜷缩倒在沙发上。
她的脸色白得骇人,汗水涔涔。
在意识即将散涣之际,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栾以北费力滑动接听,但已经没了力气去看来电者是谁。
“小以北,白天在机场有个礼物忘了给你,这会儿花好月圆给你送过去?”手机那端传来顾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声音。
“我……”栾以北虚弱出声,但才刚开口,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