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无踪

第五章行无踪

林正泷本就是江洋大盗，惯做的就是梁上君子。也不管是谁家的房顶，几个起落之间就选定了目标，便是苏家三房的院子。

苏家占据了整整一条街，街口三道牌楼，镇国将军府有自己的大门，虽然没有分家，却也是独立的一座府苑，二房从商，三房也没有入仕，一道大门里进进出出若是牵扯到朝政大事十分不妙，苏老爷子便做主大房另起一道大门。起先二房三房的人还有些埋怨，另起大门跟分家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住的近了些，埋怨归埋怨，谁也没有生出什么是非来，老爷子清明，总不至于让三个儿子因为这些小事离了心。

再说，二房三房如今能这么风光，还不是占了大房的光，做人总该有些自觉，真的发生兄弟阋墙的事儿，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苏依依住在绣和苑，虽说只是个庶女，苏谦对长女还是很宠爱的，孙氏虽然有些小性子，也总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庶女，这会儿绣和苑只有两个丫鬟值夜。苏府有巡逻的护卫，镇国将军府还有府兵在，轻易不会让贼人进了内院，两个小丫鬟值夜也轻松，在廊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靠在一起打盹儿，林正泷绕到后面，轻轻打开窗户就跳进了苏依依的房间。

行无踪是梁上君子，不做那下九流的事，他对苏依依没有兴趣，夜探闺房也不是为了一亲芳泽，连内室都没有进去，只在外间翻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苏依依房中陈设简单，苏谦对这个大女儿宠爱，吃穿用度上孙氏也不会克扣了庶女，可是什么好东西也是先紧着苏明凡和苏乐阳来，就算苏乐阳年纪小，可是到苏依依这里剩的也不多，陈姨娘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宝贝的什么似的不肯拿出来给女儿摆设。本来苏依依跟苏乐熙就差着些，这么看上去苏依依房里简直算得上寒酸。

林正泷没心情关心这位大小姐是个什么生活，凭着他常年入室的经验，把一间屋子搜的仔细，又小心着不弄出动静来，苏依依睡着舒服，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已经被人翻过了。先是外间，又是小书房。苏依依的住处中规中矩，还真没让林正泷找出什么来，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最后林正泷还是顺走了两支珍珠步摇。

林正泷也不知是什么眼光，事情就出在了这两支珍珠步摇上面。

第二天起来苏依依正要梳妆，一开首饰盒子就发现少了两支步摇，苏家的女儿总不至于缺了两支步摇，可这步摇苏依依几天前刚买回来，便是那家店里独一无二的，满天下也就仅仅这一对儿！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还闹到了苏老太太哪里，苏乐熙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便看到苏依依和苏宝儿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苏乐熙向老夫人请安后边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问：“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般伤心，昨儿见面不还是好好的？”

老夫人也被苏依依弄得有些烦了，让身边的刘嬷嬷说与三小姐听。听了一会儿苏乐熙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了。有着那样的亲娘，孙氏又不是大方地嫡母，苏依依本来也就攒不了几件象样的首饰，今儿早上见丢了珍珠步摇第一时间竟然是怀疑到了庶妹苏宝儿身上。苏宝儿才五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昨儿去找大姐姐玩，今儿苏依依就发现步摇丢了。

苏依依见刘嬷嬷说完了又是期期艾艾起来，说道：“三妹妹自由锦衣玉食，还有宫里的贵人时不时送些好物件过来，自然是体会不得姐姐一样一样积攒心爱物件的心情，这才淘回来几天的东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叫我怎么不伤心！原也是急了说了五妹妹几句不好听的，五妹妹这就来祖母这里与我置气。”

“我明明没有！大姐姐非要说我偷！”苏宝儿在一边说，小姑娘一脸倔强，说完就不在说其他的，咬着嘴唇低着头，眼眶红红的，脸上分明还挂着泪。苏宝儿生下来梅姨娘身子不爽，就被抱到了孙氏跟前养着，那时候苏明凡早就被放到外院，丈夫也不常来，孙氏见是个女儿又生的可爱，喜欢得不得了，直到现在也还是跟孙氏一间屋子睡。孙氏虽然有些小性儿，对苏宝儿可是用心教养，后来有了苏乐阳也没有冷落。同为庶女，五岁的苏宝儿比十五岁的苏依依看起来倒是更加气派。

苏乐熙看着这两人，不禁又在心里比较起来，妻妾嫡庶分开不是没有原因的，尤其是在大家族，费尽心思挑选出来的嫡妻跟随便领回家的妾室或者丫鬟提上来的姨娘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各自教养出来的孩子看着就不一样。孙氏就是有些小性儿，也有她大家闺秀的教养在，陈氏的小性儿上不得台面了。同为庶女，苏依依和苏宝儿差别实在太大了。

孙氏本来就恼两个庶女让她丢了面子，这会儿忙出来打圆场：“原本也是两个人之间的小口角，倒是让大家看笑话了，依依宝儿，还不快起来！”

苏宝儿应声是，苏依依还不依不饶，老夫人沉下脸呵斥了几声，又让刘嬷嬷去给苏依依拿了一支石榴红簪子，苏依依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众人见老夫人心情不好，忙说起了别的什么事，话题自然而然就说到了月后的赏花宴。说到这个周氏就笑了，说道：“这赏花宴的时候正是六月初，早就听说大皇子府的荷花是一绝，我这两个女儿最喜欢的就是荷花了。”

苏乐婉笑笑说：“哪儿是两个女儿都喜欢，明明是二姐姐喜欢，女儿喜欢的明明是桂花，母亲净想着二姐姐！”

苏优岚也笑，佯装生气，说：“还不是你眼馋我绣的荷包帕子，什么净从我这里讨，难怪母亲记不清楚，你自个儿瞧瞧你这身上，哪样儿绣的不是荷花。”

苏乐婉过去拉苏优岚的胳膊，“哎呀我的好姐姐，就是几条帕子姐姐都不舍的给我，明知道妹妹拿不动绣花针，姐姐帕子绣的好看，都不舍得多给妹妹几条！”说完又对着苏优岚笑，“姐姐晓得我喜欢桂花，可给我绣个桂花的荷包来？免得母亲又记错了。”

一旁的周氏被自己女儿这无赖样儿气笑了，对着老妇人说：“母亲你瞧瞧乐婉这样儿，这都是打趣上我了！”

老夫人也被二房这两个丫头逗笑了，说：“好好的大家闺秀连个帕子都绣不好，等优岚出嫁了莫不是还要跑到姐夫家去讨？”

周氏忙说：“母亲说的是，前些年这外租家的孝优岚的亲事才被耽误下来，这好不容易除了孝，优岚都这么大了，偏生来提亲的人家都不如意，在耽误下去优岚都成老姑娘了。”

苏优岚面皮子浅，被长辈这样当面说自己的亲事还是害羞的，低下头去不说话。苏依依脸色又有点不好看了，她跟苏优岚一般大小，论姿色论才情自己可不比苏优岚差多少，苏优岚有嫡母疼爱，自己嫡母真会给自己立规矩，娘亲又是个靠不住。苏优岚年纪大了自己呢？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站出来说自己的亲事，一方面刚刚才惹了祖母不开心，另一方面一个姑娘家主动在长辈面前提起自己女大当婚这种话也怪令人不好意思的。

周氏也不在苏优岚的婚事上多说什么，这个插曲很快就被略过，一屋子人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这才以精神不济为由让众人回去。

苏乐婉回到房间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个盒子，上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对珍珠步摇，瞬间就联想起了苏依依丢了步摇，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是林正泷留下来的。林正泷承认不要是他偷的，把昨夜夜访苏依依闺房的事情大致说了说，末了道这步摇大有蹊跷，他对首饰不在行，让苏乐熙仔细瞧瞧。

苏乐熙拿着不要看了看，把步摇又放回了盒子里，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信，叫来了茯苓，叫她把信交给后角门哪里乞讨的小乞丐，让小乞丐把信给老丐头。

老丐头跟京城里所有乞丐都很熟，可以说是京城丐帮头子，那小乞丐也认识茯苓，茯苓经常给他好吃的点心，送信这种小事他也不是第一天干了，爬起来拿了信就跑。

等茯苓回来了苏乐熙还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有些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