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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章 苏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发表时间:2021-01-28 10:10

一、苏叶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不禁回想起那些年被苏木那小浑蛋所支配的恐惧。

近日来,魔宗叛徒甚多。

多到就像那不断往外冒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甚至还一茬更比一茬粗,如此一来,着实令人烦恼。

前些日子那些刚冒出头的叛徒皆已被处刑,而今整个魔宗就只剩苏叶奉命追杀的那批还仍在瞎蹦跶。

苏叶何许人也?

正是当今魔宗宗主苏释天之义女。

可别觉得“苏叶”二字朴实无华到走街上随便号两嗓子都能喊出一大片人来,在魔宗“苏叶”可比“苏释天”这三个字更具杀伤力,几乎到了避邪驱鬼、专治小儿夜哭的地步。

有传闻这苏叶生得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与人对敌之时都不必出招,只需要往敌人身旁那么一站,便能将对方吓得魂飞魄散。

这传闻究竟是否属实无人知晓,总之呢,见过苏叶本尊的几乎都已成了死人,见过她仍活着的也只有魔宗宗主苏释天及魔宗少主苏木。

夜色越来越浓,浓到就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那浓墨洇染开的尽头是连绵不绝的低矮山峦,山峦一片接连一片,蜿蜒到天边。

天的那一边是与浓墨中心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吆喝声不绝。

一抹纤细的身影宛若一只穿透夜色的蝶,从浓墨浸染的这边飘向灯火通明的另一边。

那抹身影不断向光那边靠近,她的轮廓便也越发清晰。

这是一个体形娇小满脸稚气的小姑娘,与她那粉团子般娇嫩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眼。她的眼也是极好看的,大且两头尖尖,宛如两片刚被风吹落的桃瓣轻轻覆在了她脸上。可明明是这样一双好看的眼,里头却一片死寂,像是一颗曾经璀璨至极,而今却已燃烧殆尽的星星。

小姑娘正是奉命追杀魔宗叛党的苏叶,年方十七,却已是苏释天最称手的一柄利器。

苏叶这小姑娘可不似表面看来那般波澜不惊。

她这人素来有些恶趣味,与寻常人不大一样,就喜欢不动声色地干些大事。

这半个月以来,苏叶曾无数次生出过想要动手的念头。令人绝望的是,每当苏叶想动手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突然消失不见。苏叶呕心沥血潜伏数月,为的就是能将这伙叛徒一网打尽。毕竟四处追赶落网之鱼这种事着实麻烦透顶,与其打草惊蛇一个一个地去追杀,倒不如多些耐心,一击毙命。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苏叶准备蹲树杈上眯眼小憩的时候,那伙叛徒终于把人数给凑齐了。

苏叶蹲守数日等的便是这一刻,她一激动,险些将那树杈给压垮。

此时正值夜市里最热闹的时候,绝非“杀人越货”的最佳时机,可苏叶别无他选,只能在这时展开行动。

当夜市里的人群散尽,横梁上摇摇欲坠的烛火被风熄灭,夜空中最后一抹月光穿过苏叶头顶繁茂的枝叶,落到悦来客栈顶层第一扇窗上的时候,整个客栈的第三层已被鲜血所洗。

没有人知道苏叶究竟是何时动的手,她杀人的时候从来都快到叫人看不清身影。

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被人从血池中捞出的人偶,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的虚空。

从前与苏木一同修炼的时候,她便总被苏木嫌弃说:“小姑娘家家的,杀人手法毫无美感也就罢了,偏生还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正如苏木不明白苏叶杀人为何如此粗暴,苏叶亦不明白,他杀人为何矫揉造作至此。

杀人不见一滴血也就罢了,被杀者嘴角要勾起一抹笑的表情安详似羽化登仙,这种事苏叶也不是不能忍,可……杀人前后都要沐浴焚香且换件新衣裳,这种事苏叶便真无法理解了。

一如苏木所形容,苏叶杀人似屠夫,从不讲究所谓的美感,只知要不停地操控手中那根名唤“隐灵”的细线来绞杀叛党。

她不停地钩动手指,就不停有人死去。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身上那件衣衫便已被血染透,染到根本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不曾似这般大开杀戒,待到屠尽所有叛徒,天已经彻底地亮了。

她修为虽高,可如这般不带喘气地杀上百来个人,也有些吃力。

当最后一个叛党“砰”一声倒地时,苏叶已经累到靠在窗上喘气,同时还在心中抱怨着,下次若再有这样的苦差事,定然得想着法子推掉。

这个念头才打脑子里冒出,客栈外便传来一股子强大至极的灵气波动。这股力量来得太过突然,又过于强大,有如一柄被人猛地抽出鞘的利刃,狠狠插在了苏叶胸腔之上。

苏叶已不知该以怎样的语言来形容那股力量,只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压在了她肩上,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连脑袋都晕得厉害。

苏叶甚至还能十分清楚地察觉到,拥有那股子强大力量的人正在急速朝她所在的方位靠近,她已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事,脑中唯有一个“逃”字飞速闪过。

她身随心动,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直接推窗跃进夜色里,而那浑身散发着可怖力量的人就在她冲出客房的刹那踏入了客栈。

那是一抹修长俊逸的人影,明明就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整个客栈的气温便赫然降了下来,像是一块千年玄冰骤然而至。

苏叶所不知的是,在她翻身越过客栈围墙时,那人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她面颊上。

那人的嘴角忽而向上弯了弯,就像沉寂了一整个冬季的冰冻湖面忽然裂开了一条缝,有微风拂过,有暖阳照射进来……

此时此刻的苏叶虽已逃出生天,可一回想起那股子气息,便没由来一阵腿软,这大抵是苏叶这十几年以来,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手。

打苏叶有记忆以来,她便总听宗主苏释天夸她天赋异禀,生来便是修魔的好料子,故而,早在前两年,也就是苏叶十五岁那年她便已称得上是修魔者中的翘楚,除却宗主与那天赋比苏叶更甚、妖孽似的苏木,苏叶的修魔人生堪称寂寞如雪。

此番任务虽艰辛,倒也叫苏叶明白了何为人外有人,果然,做人还是不能过于自满,否则,何时栽了跟头都不知。

苏叶此时感悟颇深,可不到片刻,飘荡在心中的那股子气便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回家的那份愉悦。

不过苏叶这人素来内敛,哪怕是再愉悦也不曾在面上表露出半分,如此一来,那些不了解苏叶的人便总觉着苏叶分外不好接近,甚至苏叶还有个不那么好听的诨名——夺命母夜叉。

头一次听到这诨名时苏叶才刚满十三岁,恰值最最娇嫩的豆蔻年华。

彼时的苏木全然不顾苏叶的心情,捻着一柄烫金的白玉骨折扇笑眯眯地与苏叶道:“小叶叶,我竟想不到你的名声比我更响,小小年纪便在江湖中有着一席之地。”

苏木这厮素来一副轻佻多情的浪荡子做派,这些年来苏叶倒也习惯了,故而,任凭他如何挑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揶揄她,苏叶都能像入定了的老僧似的淡然低头扒饭。

兴许是苏叶的反应过于平静,他“唰”的一声合拢了白玉骨折扇,直勾勾地盯了苏叶许久,方才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苏木这人素来疯癫,苏叶也懒得去纠结他突然傻笑个什么劲。

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给他的苏叶自然是选择继续低头扒饭,扒着扒着,却又冷不丁听他道出了五个字:“夺命母夜叉。”

苏叶愣了愣,继而抬起了脑袋,满脸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笑得越发勾魂夺魄,本就多情的眸里满满都写着欢喜。他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将那五个字再度重复了一遍:“夺命母夜叉。”

如苏叶这般耿直的老实人着实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而苏木这小狐狸对苏叶倒是颇为了解,纵然苏叶不曾开口去问,仅凭一个眼神,便叫他看出了苏叶横在心中的疑惑。

苏叶那塞满了红烧肉与米饭的腮帮子突然就遭了他毒手,他不轻不重地在苏叶鼓鼓的腮帮子上捏了一把,兀自笑眯眯地说:“提起苏叶这个名字怕是无几人知晓,可若有人喊上一句‘夺命母夜叉’,夜哭的小儿都能被吓得立马噤声,乖乖钻入被窝里去。”

苏叶虽不曾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却也隐隐约约能将“夺命母夜叉”这五个字与她本人联想在一起。

此时的苏木与苏叶相距甚近,苏叶甚至都能从他眼中看到一脸呆滞的自己的倒影。

大抵是苏叶的反应太过平淡,本还兴致勃勃逗她玩的苏木顿时就没了笑意,一脸嫌弃地又在苏叶另一边腮帮子上戳了戳:“啧,小姑娘家的好生没情趣。”

苏叶从来都不知情趣为何物,可他既这般说,苏叶便觉着自己总该给他一点反应。于是,苏叶眨了眨眼睛,腮帮子与舌根同时发力,“噗”的一声吐了他满脸饭渣。

……

那一日,苏叶与苏木战了三百来回合,其中有三百回合皆被他按在地上。

待到苏叶被苏木揍得再也爬不起来之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苏木微微扬眉,像个恶作剧大获全胜的孩子似的按着苏叶的脑袋:“还敢不敢朝我脸上喷饭,嗯?”

苏叶的性子素来就倔,她不曾去回复苏木的话,只是有气无力地道了句:“我知道,这绰号定然是你传播出去的。”

苏木按住苏叶脑袋的动作一滞,显然是被苏叶揭穿有些心虚,又隔了良久,他方才哼声道:“嘁,你倒也不傻嘛。”

苏叶本来就不傻,很多时候只是懒得去与人说话,懒得将情绪透露在脸上罢了。

也不知苏木究竟是心虚了还是心软了,他按着苏叶脑袋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苏叶本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却先行一步将苏叶打横抱了起来。

苏木此人从来都疯疯癫癫、喜怒无常,上一刻还对你笑嘻嘻,下一刻就能揍得你满脸瘀青。

苏叶早就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也懒得抬头去看此时的他究竟露出了何种表情,像个没感情的人偶似的任由他抱着。

夕阳正在缓缓向西边坠落,整个世界突然就被镀上一层橘色的光,那些光在树梢、在屋顶跳跃,连带着苏叶那双黑洞洞无一丝情感的眸子里都被染出一丝暖意。

兴许是因为这片刻的风太过温柔,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苏木说话声都突然变得温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苏叶听:“阿叶,你怎么就这么笨?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木头做的,否则,天底下哪会有你这般木讷的小姑娘家?”

苏叶眼中依旧空洞一片,半垂着眼帘望向远处那树逆着光的繁花。

苏木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依旧絮絮叨叨。

他的胸膛很硬,纵然隔着好几层衣衫,苏叶仍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暖意。

苏木不曾发觉的是,像个老婆子般不停絮絮叨叨的他嘴角早就翘上了天,那是一种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掩饰住的愉悦;他更不曾发觉的是,那目光呆滞、像猫儿般窝在他怀中的苏叶嘴角也弯起了个细小的弧度,细若柳丝,不仔细去看几乎无法察觉,却又那样真切地存在着。

再往后,苏木又絮絮叨叨念了些什么,苏叶已记不清。

她只知,那是自己记忆中最后一次与苏木见面,再后来,他便去了很远很远的北方独自修行。

往事如同一幅被人撕碎了的画卷,在苏叶脑海中飞速掠过。

苏叶不知自己最近为何总想起苏木。

她一边摇晃着脑袋将他从自己脑中赶走,一边强行转移注意力,不甚坚定地想着,若是回到了魔宗,她定要瘫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而后再将整个宗内的美食一口气吃个遍。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算了也白算。这不,苏叶才做好将来的打算,头顶便有一只聒噪的夜鸦“哑哑哑”地飞过。

美梦被人吵醒向来是一件不甚愉快的事,哪怕仅仅是白日梦。

苏叶目光空洞地仰起头来,瞥了那只夜鸦一眼。

苏叶再度陷入了沉思,该不该将这只烦人的小鸟烤了做成消夜呢?

那被苏叶所觊觎的夜鸦却如英勇赴死的壮士般迎面撞了上来。

它这一系列行为着实太过异常。

纵然淡定如苏叶,都冷不丁被吓一跳。

然而更叫人慌的还在后面,她才欲伸手一掌劈了那夜鸦,那夜鸦竟张嘴便吐人话:“夺命母夜叉,夺命母夜叉,你情哥哥叫人家给你送信来啦!”

不知你们可曾听过公鸭嗓,又或者是那种满是缺口的钝刀锯木头的声音……

那不怕死的“壮士”夜鸦便是发出了这般难听的声音。

可它的声音若仅仅只是难听也就罢了,偏生它那语气又甜腻得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这样的反差,着实令人头晕目眩。

苏叶幅度很小地晃了晃脑袋,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当她的双眼再度聚焦时,那谜一般的夜鸦又给了苏叶另一个惊喜,只见它像被人扼住脖子一般鼓着眼睛张大了嘴。

苏叶看得目瞪口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只不过她的情绪素来都不外露,那丝别样的情绪才从眼中冒出,不过须臾便又重新沉入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厉。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会在杀人前所透露出的情绪,也就是说,她已经对那夜鸦起了杀心。

就在她即将动手之际,那夜鸦却“呸”的一声吐出一卷拇指粗细的卷轴。

苏叶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一双桃瓣似的眼睛重归死寂。

她的记性素来都不好,甚至可以称之为差。

可她的记性再差,也终归还记得那枚专属苏木的火漆印。她犹豫着该不该伸手去接,那小小的卷轴便已自动展开。

此时正值黎明,天仍有些暗,可那小小卷轴上的字像被人点燃似的闪闪发着光。

这卷轴上的字乍一看只觉微微有些潦草,可若是再多看一眼,便会发觉那些看似寻常的字都隐含锋芒气势逼人。这般自成一体的字,苏叶自是再熟悉不过的,正是苏木那妖孽的笔迹。

苏叶与苏木足足有三年不曾见面也不曾联系,他这般突如其来地冒了出来,苏叶非但不觉亲切,反而只觉惶恐至极。

总之,在苏叶看来,苏木这货找自己准没好事!

苏叶抱着这样的想法将那封信粗略地扫了一眼。

也就在这时候,她方才晓得,苏木早在前两日就回到了魔宗,并且将要继承宗主之位,此番是代宗主给她发号施令,布置了个任务。

苏叶恨得直咬牙,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任务,气都不带喘上一口,这下又得去接新任务。

相比较上一个任务,苏叶的新任务就有那么一丝丝微妙。

这一次,苏木既不叫苏叶去杀人,也没让她如往常一样去夺件什么宝,而是让她去参加太阿门新弟子的选拔。

他只郑重交代苏叶定要想尽办法留在太阿门,至于留在太阿门后又要做些什么,并未确切说明。

看完这封信的苏叶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不禁回想起那些年被苏木那小浑蛋所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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