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01-26 15:45
还真是个挺冒昧的问题,兰欢心想。
可偏偏让他问出来就是让人对他生不起任何的反感,他的语调不急不缓,也没有透出太过强烈的好奇心,就是很寻常的一问,进退有度。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兰欢脑子里莫名就浮现这八个字。
“我可以不回答么?”
她回望着他,分明面色憔悴,笑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艳,难怪有人说仙女即便下凡也还是仙女。
有一种美,是刻进骨子里的。
“当然。”
他像是很宠她,凡她所求,无所不应。
地下停车场,男人倒了车停在她跟前。
“美人,上车。”
迟亦摇下车窗,很奇怪,分明是轻浮的话语,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润感。
兰欢挑了挑眉,“我记得迟少说过,哪怕我欠您一百二十亿,我也还可以是兰大小姐。”
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兰欢依旧可以是那个娇纵跋扈的兰欢。
迟亦嘴角漾出浅浅的弧度,“当然。”
兰欢后退一步,下巴微抬,“那我在做兰大小姐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自己拉过车门。”
这就是兰欢,无比现实,清醒。
既然对方许了她权力,她就会最大程度地挥霍,否则也太对不起她的往后的委曲求全了。
男人轻笑一声,也不恼,干净利落地下车,绕过车头给兰欢拉开车门,甚至很绅士地打了个手势,“兰大小姐,请。”
兰欢迟疑了一秒,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迟亦晃了晃,“介意我先消个毒吗?”
她有洁癖,众所周知。
男人轻笑,“消过了,当然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再消一遍。”
没有过多的犹豫,兰欢的拇指放在小瓶子上摁了下去。
她要自己消过才放心。
坐上车,车子缓缓启动。
俊美的男人就坐在她的身旁,兰欢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侧脸,不过很快兰欢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掌控着方向盘,兰欢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腕上戴了一只精致的腕表,是市面上少有的黑金材质,但奇怪的是,表盘的指针已经不再流淌。
“迟少果然是喜欢特别的东西,连一只腕表都这么特别。”
迟亦抽空看了兰欢一眼,低笑,“欢欢,不要对我产生好奇,包括我身边的东西,会很危险,嗯?”
兰欢觉得这是男人的警告。
很识趣地收回目光,兰欢目视前方,“哦对了,我个人不喜欢跟人接触,所以迟少记得平日里跟我保持距离。”
“欢欢,你有点狡猾啊。”男人低叹一声。
这种事情她分明应该在他谈条件的时候就说,现在才说……像是他不会反悔似的。
兰欢撩起耳边的一缕碎发,“我洁癖难道是个秘密么?我以为迟少知道呢。”
“嗯,是知道,”前方红灯,迟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兰欢,那眼神竟然透着让兰欢毛骨悚然的痴迷,“欢欢,你不会知道,我注意你多久了。”
兰欢背脊一寒,“你……什么意思?”
他注意她很久了?什么时候?既然知道她排斥与人的触碰,又为什么帮她?
兰欢突然觉得脑子一团乱。
“别紧张,”男人低缓的嗓音自喉间溢出,莫名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温柔又缱绻,“欢欢,我会治好你。”
兰欢怔住。
他要治她的洁癖?
兰欢偏头看他,“我有私人的心理医生。”
兰正也想治好她的洁癖,因为母亲觉得她做作,他想让母女的关系缓和,所以给她请了专门的心理医生,期望通过心理上辅助治疗让她能有所缓解,至少可以和人进行简单的牵手拥抱。
当然看兰欢目前的状态就知道没什么用。
如今说出来也就是让迟亦不要白费功夫的意思。
“我知道,”他仍旧不疾不徐,轻缓如一阵风,温柔细腻又强势得无孔不入,“但是我不一样。”
顿了顿,他反问兰欢,“你好像没问过我,我大概多久放你自由。”
放她……自由?
哦,也就是说她还款是有期限的。
“那么迟少打算多久呢?”
迟亦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橘色的阳光透过车窗用金色的光晕静静地剪出他的轮廓,像是王子端坐在王座,颠倒众生的俊美勾人。
当然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兰欢就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迟亦哪怕是王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他温和如风,温润如玉,是最虚怀若谷的谦谦君子。
然后兰欢听到他说,“一年。”
“一年?”
寻常人一年都挣不了一百万,他竟然能那么笃信她能一年能挣一百二十亿,还那么放心地就先把钱给她付了……
这一刻,兰欢甚至觉得迟亦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