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11-10 17:42
第二晚,楚言睡在炕上,心中默喊三遍1308号系统,把他叫了出来。
准确说是系统把他拖进了自己的识海里。
就他这样一个废柴,从不打通灵脉还不知如何进入自己识海,到未来成为搅弄风云闻风丧胆的大人物,这过程说不是大主角也没谁了。
他想想写这书的作者也真荒唐。
进了识海,四周依旧乌漆墨黑的。
无色无形的系统的机械音响了起来,开门见山,声音凉薄:“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楚言看着前方,道:“我想知道我现在身边的前辈,和我小弟朱立的以后。”
那个1308号系统安静了有一阵,才道:“主角未出现,故事未正式开始,这个问题本系统搜索了一下,答案空白,暂时无果。”
楚言额头神经跳跳,满脑的不相信。
但也没法。
楚言换个思路问:“那他们跟我还亲密吗?”
不等系统回答,他又自问自答:“我后来是众叛亲离。”
得,楚言对系统摆手道:“我没问题了,你走吧。”
系统:“……宿主加油。”
楚言再次感受灵魂失重再狠狠坠下,眼一睁,就是萧寒山上宁静的夜晚。
楚言心里凉嗖嗖,他后来结局是众叛亲离啊。
不说历史上那些有功有过的枭雄,就他想的凡成大事的恶人极端是这样:踩着无数人头上位,断情断义,对一路浴血扶持自己上位的忠士假情假意,终于登了九五大殿,有了至高地位,性格已经变态,这时候撕了假面,手段愈发狠厉,他身边地位仅次他的,阻碍他清理门户的,谏言的抱怨往日不再的,他看不爽的发怵的,都连着仇人一起杀死除了后患或者让他们解甲归田。
反正最后在这样的人手下待着的,都没什么好结局。
他以后要成为这样的人,别说保他们一世无忧了,害他们的大概自己是一位。
他突然觉得这活的太虐了,虐自己虐别人。
想想,自己像太极八卦阵一样,一面抱怨孤家寡人一个,一面谁都不信,伤天害地。他坐在高塌上心中惶惶,那是什么一副场景?
“我想这世界充满宽恕和美好。”不管这身体原主有没有影响到他,但现在他就跟原主是一样的这个想法……
第三日的大山生活照旧开始。
楚言计较了一晚上的修身养性计划,他决定从这日开始,要少说脏话,心境开朗,安心适应这里的生活。
以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怎样?
他还打算,再干个六七天农活后就去申请扫九百九十九个石阶,他对那石阶好奇心重的很,上面刮风下雨也照样有人跑有人扫,他为什么不行?再者,扫石阶一个人就行,是绝妙的独处时机。
他脖子上挂的储物项链他其实一直甚少查看,毕竟便宜娘亲临死前给他的,他之后一直逃亡,没法赤裸打开,更没法顺利进入自己识海打开。加之他要强身健体为自己日后修行打底子什么的,他也得在一个人的时候练练,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所以,这石阶之行他势在必行。
而等他扫了石阶,学习当个庖厨,干农活等等都麻溜了,有条有理后,他可以经常通过其中空闲的时间去看看朱立。不说日后怎样,现在的十岁的朱立还是很信任他依赖他的,他作为兄长,不多看看怕他跟自己一样情感缺失。
他没事还可以去有三亩地大的花田里去看花,看花这事可真是修身养性了。他甚至还想好明年春暖花开之际养个鸟,喜鹊最好。在傍晚,他脖上挂个汗巾,拎着鸟笼,逗鸟看花,那相当美了。在前世年轻人都奋发向上的时候,不瞒着说,他真有提早退休的愿望……
他还能养鱼。就算,他明年就要接受门派暴力了。
咳,再说冬日里那花亩。现在那里枯草丛生,不过红色腊梅的花苞开得多,一排排。再寒冷点的时候估计会开的很艳,成一片片红云,香飘万里,想是一片好景色。
腊梅有自强不息之意。
…………
高处不胜寒,深秋过了,大山愈发寒冷。
楚言在山里还学会了扎棉花,做了几十冬袄一筐筐送到外门内门。
秀外慧中这词,他从来没这半年深刻意识到能形容到自己身上,他或许比闺房秀女还适合当女子。
他还因生活所迫,浣了衣。
再冷点的时候,没有暖气空调的原生态大山冷的让人发指,楚言很快就这么把手脚冻破了。
也真的不要紧,他第一次穿到这地方来,跟着玄冥颠沛流离,没少受过伤。
这段时间他也很少召唤系统,因为自己熬得住。
天上飘了第一场大雪作为严冬开头,接后来就飘的更加频繁。楚言没被道德绑架,但确实,看鹅毛大雪飘飞,山都染白了,自然多出来的那份苍茫凄凉,让他在还没开新年,有时候就怪想一根直肠的他右护法,和那些亲人的喜怒痴嗔。
想念和记仇这事要分开,想念会忘却那夜的惨烈屠杀,记仇是能把白色的雪看成红色。他偶尔心中悲凉的想起那森森白骨,但更多想的是笑容艳艳。
他偶尔舒心起来也能把自己任务忘了……
朱立自从进山后,瘦的比在山下还要快,除了个子没大长以外,举手投足都比以前沉稳了不少,渐渐有了修士的风范。
楚言曾担心过几次他碰上师门暴力了,但回应都是没有。
他身上干干净净,裸露在外的皮肤没红肿没破口,楚言看着也不像。
没暴力那就是修行太不易了。
楚言几次旁敲侧击问过,但朱立都左右而言他,估着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外门的日常生活,他也就不好奇了。
几次两下见面,楚言都记得给他带好东西吃。
他们废灵根的能下山购置物品医药,他虽然年纪太小下不去,但他舍的能下去就成了,有时他们还带新奇玩意儿给楚言开小灶儿。只要好吃好玩的,楚言都记得匀一半给他小弟。
晒干芙蓉花做成的芙蓉饼晶莹剔透,又不油腻,说实话他都不想分给他小弟。
可他真真老父亲的心态全心全意待小弟,哪怕小弟的生活不愿跟他分享。
这时代早熟,朱立大约进青春期了吧……
前几日,听闻朱立那东边房有一个人擅自跑到了禁地,朱立那东边房的全员就被罚跪,自省,抄写门规。
楚言才知真正的修行还在他平常去的厨房的遥对面,他这是在修行的门槛上来回跳舞。
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和偶尔看几本书塔里的书,这些都是跳舞,不是练武。
但自豪还是有自豪的,他十二岁的身子骨,进山的那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他已经来回走了有十余回了!
前辈们有些真没骗他,比如真的不容易,比如做好扫石阶前的准备,开始了就别半途而返。
背着简单的包袱,里面装干粮衣物,穿着破长衫,拿着像电视剧里和尚拿的人一样高的扫帚,上下握着,对一台石阶来回扫两遍,这样要扫完九百九十九阶。不扫完怎么好讲自己“扫台阶”?
效率高的,如此扫完九百九十九阶,再从山下沿途清理清理走上来,第一天时间都不够,晚上露宿在石阶上,第二日傍晚才能回来。
忙到第二日傍晚才上来的才是效率高的!而且有点诈人,“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嚎的忘记了,这去时九百九十九,回时九百九十九,半认真半马虎,一共要扫一千九百九十八回。
不管进山出山,这石阶不容小觑。
开山祖都是人才。
他第一次扫台阶是在秋天时候,石阶两旁树叶落的很快很多,但较之先前,反而感觉这样扫起来爽快,哗啦就没了。
上山时石阶上确有狂风暴雨各种自然灾害,不过只在招生那日有这样的情况,那是招生那日各个小山上的师尊齐齐出来选中意弟子,用灵力催动给百折不挠的中意弟子发难的。
说白了就是石阶上也有阵有咒,自然灾害这种,要强大灵力催动才行。
平日来回扫石阶跟扫普通的石阶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细心了不用人说也发现,石阶旁是森然树林,石阶上却没有飞禽走兽路过,那是因为有早已仙逝的开山祖护着。
扫完最后一阶,看着外面世界却被一个薄薄的的阵挡着,你出不去,外面的危险肯定也进不了。这灵阶还是灵阶,萧寒山还是萧寒山,露宿安全。
冬日,这石阶上就厚厚的雪,容易打滑。
整个冬日,九百九十九个石阶就不用他们打扫了,由阶级高的师兄们来。
不扫台阶,冬天少农活,楚言就喜欢隔开和外门内门弟子的相遇时间,没事干往花田里跑。
他不是求独处空间,只是梅开齐了,真的好看。
还有,腊梅花没毒,他想做梅花饼吃。
挑着时间不过因为一次两次创作不得其法,他被宠着摘了不少却都失败后,就不好意思再让其他人知道他摘了。
民以食为天,加之这悠闲日子让他不禁爱好成了个开发新品的好庖厨。
这日去的不凑巧。
细细小雪。
在腊梅树深处,楚言看到一团同腊梅花色一样的火红。
那火红团在一棵树下,说大也不大,说小不小。那团梅红还在那红白相间的一片处冒了些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出来。
还在蠕动?
“……”楚言在其背后,边环顾安静的四周边轻轻靠近。
心如擂鼓。
那是个什么东西?
来萧寒山这么久第一次,他又感到恐惧了。
可他是这样,越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发现不安全的东西,他就越想探究。
四下回顾没找到称手的武器,楚言看那团东西还安稳,就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下来,后退,抓起地上的雪,轻轻团成球,然后蓄力,猛然向那团东西砸过去!
“砰!”
雪花四溅,那团东西的黑乎乎的颜色越来越多,楚言吓的都快腿脚哆嗦,爬地上逃走了。结果,那东西反应快,是人是鬼是怪物,马上自己就露出真面目了。
“谁打的本姑娘?!”
声音稚嫩,但悦耳动听,如银铃碰撞发出的清脆。
语气带着恼怒。
楚言扶着梅花枝,看着十米远处一个插着腰,身穿红色斗篷,内里是萧寒山弟子装的小姑娘愣住了。
她脚下是一枝枝新鲜梅花。
“瞧什么瞧?你打到我了,为什么拿雪团打我?”
萧小苒一张精致瓜子脸,肤如凝脂,一双黑白分明的吊梢眼此刻正瞪着与她面对面的愣小子,面庞发红,微微鼓脸,生动娇俏。
她是真气着了。
楚言移过视线,看向她脚下腊梅,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明文禁止不准采花,你这采的比我还多还猖狂,被抓到了你还猖狂。
……我要不要学学?
“你管我呢?你知我是谁吗?”萧小苒气的脚一跺。
楚言抬眼,眼前小姑娘黑发如墨,简单披下,红簪绕起,露出簪头翠珠,脸蛋小小,眉眼如画,红色斗篷和这梅花相呼应在她这个人身上。
大概是他这前世今生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像画上的人、小公主、金枝玉叶的小姐。
楚言想了想,也没想多会便道:“你是萧小苒。”
萧寒山就两个女子,一个北山某不可说师尊的娇贵女儿,一个是西山的清道师尊。
他直呼她名。唉,他心道自己也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就不知者无畏,直呼其名怎么了?
萧小苒不奇怪这模样平平无奇的人知道她,只道:“那你知道就好,今天的事也不要说出去了。”
萧小苒捡起地上的梅花,抬脚要走。
走了几步,萧小苒回头看他,狐疑质问:“你来干甚的?”
萧言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想笑,于是就咧嘴笑了,道:“赏花的,今天事不如意纳闷儿,我躲这儿纳闷的。”
他戏精的多了,现在眼睛都不眨,瞎话就出来了。
萧小苒眼前的这人一副憋着大笑的劲,不轻浮还憨直。
她忍不住也乐了,吊梢眼斜望他,红衣黑发,带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问:“那你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