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9-10 09:35
陈启煜没有想到,做了许久的翊王,习惯睡了十几年的懒觉,第一个敢吵醒他的人居然是许昭昭。
院内的护院都知晓,他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可许昭昭辰时便来到了院内,众护院皆诧异。
她是不是冻傻了脑子,寻死来了。
许昭昭站在他们面前却是清醒的很,她自幼跟着哥哥鸡鸣练武,如今成了习惯,再多睡一分一秒都不得安生,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在翊王府这么个地方,如坐针毡的等了陈启煜两个时辰他居然还未起,这番才属实坐不住了。
“二夫人,殿下还未醒,您还是回去的好。”
许昭昭轻笑一声:“翊王殿下散漫怠惰我虽早已知晓,不过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管他什么日子,都不能吵翊王殿下休息。”候在一边的小太监有些坐不住了,他从小就被卖进宫里做了宦官,这许昭昭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只不过是看在她二夫人的名头上给了三分薄面,居然还敢蹬鼻子上眼的在此处争执起来了。
许昭昭都懒得看这小太监,而是半笑盯着侍卫道:“吵醒王爷的罪责是我来担,可是误了事的责该谁来担?”
殿前侍卫面上这才有些犹豫,生在如狼似虎的翊王身边,哪人不多为自己着想保命?就算今日他未能难住许昭昭,殿下问起罪来,他也大可甩拖责任给她。
一旁的小太监被忽视的很不爽,怕是迈出了平生最大的步子一步跨到许昭昭面前,指着她鼻尖道:“你可别不识好歹,吵到翊王殿下的罪名不是谁都担待得起的!”
他尖声尖语的听着实在刺耳,吵得许昭昭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她本一直不喜宫中那些宦官,方才是她忍着才没有发脾气,也不知这小太监是从何处来的底气如此的不识好歹。
许昭昭还未来得及发怒,一抹桃色的身影眨眼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许昭昭还不知道小桃要做什么,便听一声清脆的骨裂身和着小太监惊声尖叫响起:“啊!”
小桃眼眸微垂,神色自若道:“府中下人,对主位不敬者,可罚。”
小太监这声音实在还是比鸡鸣还尖了好几倍。
得了,这下不消她许昭昭去吵,陈启煜也该醒了,他若是还不醒,那多半是死了。
“你!你居然敢!是哪个没脑子的蠢货教你的!”小太监脸色惨白的捂住自己的手指,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声尖叫有多吵人。
“入府时的教习嬷嬷。”小桃依然面不改色的回到。
小太监张大了嘴,表情仿佛将狰狞二字都印在了脸上,他还未来得及骂出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许昭昭抬眼望去,不由晃了神。
陈启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墨发绸如乌缎散下,眉眼间带着惺忪的睡意与些许的怒气,但却又因他那双深邃而沉稳的眸子的包裹着显得不那样明显。
许昭昭自诩从前做戚盈余时游历四方,见过山川美景大好山河,如今见他才知,湖光水色,秀丽山河,不过尔尔。
其他人自觉的低下了头,便唯有许昭昭与他对视,方才气焰嚣张又聒噪的小太监此刻却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你,进来。”陈启煜虽然没指名,但挡在许昭昭面前的人还是很识趣的让开了道。
许昭昭方从他那张脸上回过神来,捏捏衣摆跟了进去。
陈启煜坐在床沿上,极为松散把手肘撑在腿上,再用一手掌撑着头,他抬眸看了一眼许昭昭,沉声问;“你倒是说说,能误什么事。”
他当真是朗艳绝绝,当世无双,许是因还没有睡醒的缘故,虽有几分怒气,却没有前些日咄咄逼人的杀气,这一开口听的她一颗少女心都要酥化了。
许昭昭一下狠狠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醒醒,这是要你命的人,你馋他什么颜啊,要是他等会儿发疯,给自己一剑怎么办。
她在心中暗自骂自己一句,而后略定了定神才道:“虽然殿下不上朝已然是各府皆知的事情,但今日是太后生辰,宫中提前举行的宫宴殿下总不至于不去吧?”
许昭昭说完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许昭昭都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而陈启煜却一句话不说,只是带着一种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许昭昭,片刻,她好像听见他极其细微的啧了一声。
他平日懒觉睡惯了,若是她今日不说,他到还真未记起这件事,皇祖母近来注重身子,歇息的早,皇帝便宫宴排在了早朝之后,再要是耽搁一个时辰,那定然是赶不上了。
陈启煜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如今的她看起来总算是有了生气,她生的小巧娇弱,莲脸俏小不过他一巴掌那般大,柳叶眉若弯月,世人难求的桃花眼中染了几分灵气,琼鼻玉润,朱唇亦是生的恰好,已然有了当年绝世美人玉昭公主的影子。
可惜这世上女子,好看的皮囊多是红颜薄命。
陈启煜站起身来,许昭昭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会是起了色心吧。
许昭昭看着他没穿好的外衣,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陈启煜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嗤笑了一下,许昭昭咽了下口水,犯规啊犯规,他怎么能这笑呢?这一笑仿佛都能融化山川了好吗?她紧紧的盯着他,陈启煜却视若无睹的从她身边走过坐到了铜镜前。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许小姐给本王挽发了。”
许昭昭松了一口气,拒绝着挪着小步子往外去,“我去喊小桃进来。”
“怎么,”陈启煜一开口,这低沉的二字仿佛就砸在了许昭昭脚上让她不敢挪动脚步,“难道要我唤你声夫人才肯行此事吗?”
他说话音调同他这人一样,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与戏谑。
许昭昭擦了擦手心的汗,她觉得如果她拒绝的话,那她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站到了他的身后,许昭昭摸着他柔顺的头发不由感叹,这是男人的头发吗?居然比女人的头发还要软还要顺。
而陈启煜一向不喜他人一直摸自己的头发,就连平日挽发的小丫鬟且都是小心翼翼的用发冠和木梳托着,这女人到好,不仅一直摸还像摸狗一样揉他的发顶。
他现在对自己上一秒的决定感到非常后悔,十分后悔。
于是许昭昭还没享受够这一头柔顺的乌发,就听见陈启煜咬牙切齿道:“摸够了吗?”
“够了,够了。”许昭昭立马回过神来,略有些狗腿的赞扬了一句:“殿下发质真好,平日用的什么洗发……什么东西洗发?”
洗发水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陈启煜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话语中的问题,他显然还没有从方才许昭昭摸他发顶的不爽中平静下来,便没好气的冷声回了句:“别问废话。”
许昭昭嘴角一抽,随后死死咬住自己唇角,不让友好的问候他全家的话蹦出来,但面上的表情就是恨不得一把将他扯成秃子。
不过好在她以前也为哥哥戚长周挽过发,还算得熟练,不消片刻便给陈启煜挽得妥妥当当,再挑了件紫玉流光冠束好。
许昭昭大功告成习惯性的拍了两下手,满意的叉腰看着陈启煜的后脑勺点了点头,陈启煜回过头先看了眼她脸上得意的神情,又看了眼她极为粗犷的叉腰姿势。
许昭昭对上他的眸子一下就反应过来不妥之处,她忙放下手下意识的想要往兜里揣,但却连连滑空,这让她更手足无措的不知把手往哪里放。
陈启煜看着她慌乱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两年来,虽然他见许昭昭的次数少的可怜,但偶有几次远远在庭院中见过她平日行为处事两眼。
怎么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
许昭昭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听说陈启煜生性多疑,他不会由此怀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