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9-09 18:31
她跟在刘氏身后走出去。
人还没出去,便又被一股大力撞回去,却是一个衣衫褴褛满面伤痕的小丫头。
“你们要干什么?”那丫头红着眼,状若疯癫。
“能做什么?”张氏吃吃笑,“你们家小姐到了及笄之年,她不是想嫁人嘛!婆子我呀,发善心,给她找了个姑爷,现在就洞房!凌宝儿,你这个做婢子的,千万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凌宝儿听到这话,忙不迭的冲进柴房,拼力想把那两个猥琐的烂人打出去。
然而,她虽有些蛮力,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几人牢牢抓住了她,一顿痛揍后扔了出去。
凌宝儿哭声震天,破口大骂:“张翠花,你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家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在她的诅咒声中,柴房的门还是被重重的关上了,刘氏张氏两人各守一边,屋子里,流浪汉的怪笑声响起来。
“小乖乖,别乱动,哥哥帮你把这绳解开!”
“哎哟,小可怜,瞧这身上给打的,爷真是心疼啊!”
“不怕不怕哈,待爷解了你的衣裳,给你揉一揉,你就不疼了!”
“不光不疼,还会特别舒服呢!”
……
“苏锦予!”刘氏轻咳一声,“你现在招,还来得及!再晚一会儿,那可是,生不如死!”
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男人的怪笑声。
“这贱蹄子,竟真还熬得住!”刘氏唾了一口,看向张翠花,“要是她宁死不招怎么办?”
“老姐姐,放心,她会招的!”张氏胸有成竹,“这死丫头,把贞操看得比命还重!她就算要死,也不能容忍自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
刘氏将信将疑,然而细想一下,似乎也别无它法了。
苏锦予的住处,早已被她们翻了个底朝天,可什么都没搜到。
这丫头骨头又硬,抵死不招,拷打也不起任何作用,毁她清白,已是最后一招……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突然响起来。
竟是来自那个男人!
刘氏和张氏对望一眼,同时打开门去瞧,这一瞧,吓了一跳。
那个男人,此时正躺在地上,嘴里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死是活。
两人忙跑进去察看,这才发现,流浪汉的一口牙,竟然全被捣碎了,四肢也脱了臼,以一种奇形怪状的姿势弯折着,所幸气息犹在,想来是痛晕了过去。
而本该被蹂躏的苏锦予,此时却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腥红的唇角微扬,露出尖细森白的牙,她歪着头,托着腮,正对着她俩笑。
“是……是你……打的?”张氏呆呆看着苏锦予,说完不待她回答,却又飞快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个死丫头,自来到这庄子,饱受她的苛待,吃不饱,也穿不暖,不光身量纤小,气力更是微弱。
莫说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便是自己,都可以轻松的制服她。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将一个男人打成这样?
可是,如果不是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这屋里可就只有两个人!
“是天谴!”苏锦予盯住张氏,森然道,“他遭天了谴!张翠花,下一个,就是你,洗净了脖子,等死吧!”
“贱人!你……你休想吓……吓我……”张氏心惊肉跳,她骂骂咧咧的撸起袖管,上前一步,叉着腰叫:“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嘴里逞着强,然而看到地上那人,腿却不自觉发软。
苏锦予懒怠理她,拧头看向刘氏。
“刘嬷嬷,我现在,突然想招了……”
她想招了,可刘氏却下意识的不想听了。
或者说,不敢听了……
地上这男人的惨状,让她有点心浮气虚腿软。
在刘氏印象里,苏锦予稚嫩,单纯,甚至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她像一只小小羔羊,就算犯倔时,也是软弱无力的,由得人随意蹂躏,只能哀哀哭泣,却无力反抗。
可是,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虽然眉眼如故,可那眼神却比外头那狂风暴雪还要冷冽几分,她明明是坐在那里,可刘氏却分明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压感。
她对着她,笑得欢喜,脸儿小小,下巴尖尖,纤细羸弱,如初生嫩草,一折便断。
可她周身却又似萦绕着看不见的诡异杀气,那气息枯寂,沧凉,却又浓烈,沉重,密不透风的氤氲在她的周围,似要将她生生溺毙!
刘氏捂住胸口,两膝一软,差点瘫倒在她面前!
“老姐姐!”张氏伸手扯了她一把,“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出去休息一下?”
刘氏“哦”了一声,软着腿就要往外走,苏锦予却突然开口:“刘嬷嬷,咱们谈谈吧!你可是我的奶娘呢,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好好的叙个旧,可好?”
刘氏听到“奶娘”两个字,面皮微微发烫。
是,她曾经是苏锦予的奶娘,后来,柳云裳怜她穷苦,又留她做了身边使唤的嬷嬷。
柳云裳生性温婉和善,待她是极好的。
可是,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一个后宅妇人,失了丈夫的心,又不招婆母喜欢,娘家又败落,人好心善,奈何性子也柔弱,渐渐的连自个儿都顾不上了,更不用说身边的下人。
人往高处走,她自然要趁着机会,早攀高枝儿,早寻去处。
所以,等外室顾淑兰投来了橄榄枝,她就利落了接住了。
虽然顾淑兰用完她即丢,但她得了一笔丰厚赏钱,又从柳云裳那儿顺走了不少值钱的首饰,这些年,虽在老家,但日子过得委实不差。
当然,背叛待自己那么好的原主人,她在午夜梦回时,偶然也会羞愧那么一下。
但与那沉甸甸的银钱相比,那点子愧疚,轻如薄纸一张。
见她沉默不语,张氏生怕她生出异心,朝着苏锦予恶狠狠的唾了一口,骂道:“小贱人,你该不会以为,她会为了那点交情就放了你吧?你快别做梦了!她也不过是替人办事,你不交婚书,尚书夫人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锦予轻哧一声,懒怠理她,只对着刘氏道:“嬷嬷,我们两个说话,就不要叫那些不相干的母狗在一旁汪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