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9-08 17:34
陆霜霜心瞬间一沉,旋即涌起几分不安。
刚才的事情他看到了多少?以秦重正直的个性,会不会觉得她行事太过狠毒?
一瞬间,她紧张得手掌心都在冒汗,喉咙却似被堵住,没能辩解出一个字。
犹如罪人般,死死的咬住唇瓣,等待着他的宣判。
只见秦重一脸的严肃,声音低沉。
“三个月。”
陆霜霜猛地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听得那人继续说道:“三月过后,我会禀明陛下你我并不适合,并请陛下为你跟你表哥赐婚,你安心便是。”
陆霜霜一愣,惊讶万分。
可秦重却见她眼眶泛红,以为这姑娘是被自己吓到,眉头微拧,却是说不出一句软话来安抚。
顿了顿,只能抽身离开,疾步走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她就错失了解释的机会。
“将军,将军请留步!”
她想告诉他,自己这辈子只为他而来,告诉他已经对人面兽心的畜生再无半点留恋,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却不想,那人的速度极快,尽管她拔足狂奔,可还是没追上。
气喘吁吁的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陆霜霜气闷个要死。
周围,那些高官极其内眷,全部对她报以同情怜悯的目光。
但陆霜霜却昂起了头,骄傲且从容的,走出了皇宫内院。
心里头,却是不住的埋怨秦重,怎地这一次,倒是那人躲她躲得如此急切?
端坐在马车内,她心中正盘算自己的追夫大计,却听得外面,有人扬声说道:“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正在修竹院等着您过去呢!”
瞬间,旖旎的心思都被她缓缓压下。
她勾起唇角,明艳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以陆莹莹的心胸,怎可能忍住委屈,不在父亲的面前搬弄是非呢?
她淡定的起身,在全府下人讥讽嘲讽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了修竹院。
环顾四周,她只觉得讽刺。
上辈子她到底是多糊涂,才会觉得这遍地是坑的狼窝,才是她的家?
才刚进门,一只素白的茶碗,便险险的贴着她的额头飞过去,摔得粉碎。
“逆女,你还知道回来!”
正厅内,父亲陆瑾,一脸的怒意,咬牙切齿的盯着陆霜霜。
明明在外面是个有口皆碑的谦谦君子,可在她的面前,却更像是一尊名为父亲的石像。
全然,没有半分慈父的温度。
她抬起头,一双黑眸古井无波。
但紧紧捏起的五指,却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
只差一点,她就要被那只茶杯砸得头破血流!
她瞥了父亲身边,那对显得柔弱可怜的母女,暗嘲道:“父亲,我才刚刚被陛下赐婚给大将军,您此时骂我是忤逆,难不成,您是对陛下有什么不满么?”
陆瑾却没想到,那个向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嫡女,此刻居然敢质问自己。
恼怒之余,更是冷笑一声。
“好啊,你如今翅膀可是越发的硬了。我且问你,你为何擅自做主当那出头鸟。还把你妹妹推下水,差点将她淹死?我竟然不知,你的心,竟然如此狠毒!”
她狠毒?
她盯着父亲,眼中几欲泣血。
“父亲怎就不问问,我为何推她?大朝会上,若不是她一把将我推出,几乎将我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又如何会罚她?”
眼见陆霜霜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讲出,一直躲在一旁看好戏的陆莹莹,则是立刻哭着扑倒在父亲的脚下。
“父亲,莹莹没有!是姐姐,是姐姐她......”
陆霜霜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截断陆莹莹的话。
“陆莹莹,你别敢做不敢当。你当真以为,你对我动手,无人看到?”
她低下头,盯着陆莹莹的眼睛,唇间噙着一抹笑。
“你别忘了,你我旁边可都是各家贵女。要不要,我把她们都请过来,跟你当面对质?”
陆莹莹连忙摇头,尖叫着躲入她母亲的怀中。
被人当成笑话的滋味如何?
她可是听到,有不少人都在暗中谈论陆家二小姐的湿身狼狈呢。
陆瑾也犹豫了片刻,不过,让他忌惮的却是陛下的不满。
此时,宋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柔媚动人的脸蛋上,笼罩着一层令人惋惜不已的哀伤。
“老爷,请您不要再责怪大小姐了。二小姐一时贪玩,大小姐作为嫡姐,罚她也是应该的。”
“贪玩?”
陆霜霜皮笑肉不笑的瞪着那对母女。
“幸亏我真心爱慕秦将军,才不觉得委屈。不然,陛下觉得遭人愚弄,到时候雷霆之怒降下,我们家谁也逃不过去!”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瑾更是暴怒。
指着陆霜霜,恨声道:“你,你还要脸不要!”
向来含蓄的陆瑾,更是被她直接的表白,气得脸都紫了,浑身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能撅过去。
但陆霜霜挑着眼角,愣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赖皮样儿。
宋姨娘却是一下子跪在了陆瑾的脚下,声泪俱下。
“老爷,我是夫人带来的家奴,一辈子都是大小姐的奴仆。您千万不能为了妾身跟莹莹,跟大小姐生气啊!”
这话,则是立刻触痛了陆瑾的逆鳞。
“你起来!不管你之前是谁带来的,现在,你都是我陆家的人,是她的长辈!如今她敢不敬长辈,以后也只能给我陆家招祸!来人,把陆霜霜给我关到祠堂里,让她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好好反省!”
话音刚落,早就侯在外面的婆子们鱼贯而入。
但陆霜霜挺直脊背,冷冷警告了婆子们一眼,那俩个婆子就站在原地,不敢对她伸手。
不知为何,平常柔顺可欺的大小姐,小脸一旦沉下来,怎地竟然带了几分煞气似的。
“父亲。”
她仰起头,跟陆瑾对视。
“我可是未来的大将军夫人,您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的好。”
陆瑾怒极反笑,拍案而起。
“你的廉耻之心呢?就算你要嫁给秦重,现在,也还是我陆家的人!把这个逆女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人把她放出来!”
日复一日的偏心,早已经让她泯灭了对亲情的渴望。
现如今,她已经不会像是上辈子那样,企图让自己的乖顺,来换取这人凉薄的父爱。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那女儿自当遵从,不过——”
她顿了顿,才轻声道:“父亲还是别太苛待我的好,万一我要是病了、伤了,那陛下该以为您是想要违抗圣命了。”
说完,她就潇洒的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瓷器落地砸碎的声音。
呵,这才哪到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