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8-11 09:47
夏馥看着白纸黑墨写着的“请看下面”差点没气的吐血。
就知道这个便宜师傅不便宜,尽是坑人!
这样想着作势要把信封一把丢在他的脸上。
师父像是知道他有这个反应:“唉,不是叫你看下一张吗?”撑着头,一脸淡然的表情。
“嗯?下一张?”
仔细翻了手中的信,果然是有下一张。看到上面写着:岳守泰吾弟亲启。
顿时抬头看向师父,一脸的不敢相信。
师父看着夏馥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受用。
“师……”
“嘭”
夏馥话没还没说出来,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还有一个壮硕的影子闯了进来。
“……父。”夏馥又接着把话说了出来。
来人正是白天发生冲突的段标,看来他还真是记仇,竟然都追到客栈来了。
段标看到怀抱九凤寒光剑的师父,当即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是满不在乎。
段标看着夏馥狞笑着说:“哟呵,还真知道护着自己,叫来这么一个帮手,真是……啧啧”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咂摸着嘴,那意味很明显。
段标回头朝外面招了招手,走进来一个比段标还要壮实的人。
这人身高最少九尺,两只眼睛像个铜铃一样,在火光下闪闪发亮。肩上扛着一把巨剑,恐怕有四五百斤重。
夏馥脸上这才有些凝重,但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师父,便朝师父那边靠了靠。
师父嘴角暗中勾起一个笑容,也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就算你找来帮手也没用。段咬铁可是我们段家第一打手,三年来未曾一败。哼哼!”段标看着夏馥脸色变化,有些得意。
段咬铁站在段标侧前方,隐隐护着段标。
“老铁,我要他跪地求饶!”段标指着夏馥对段咬铁咬牙切齿道,想起白日受的屈辱,他是决定要给夏馥一点颜色看看了。
段咬铁瓮声瓮气回应着,托起巨剑,准备出手。
正在这时,师父一把夺过信封,绕过段咬铁扔到段标脸上。
大声斥责道:“瞎了你的狗眼,连帝丘城少主你也敢动手,真是放肆!若是不信,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信。”
段标顿时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位中年人,仙风道骨,颇有出尘之气,还有那不怒自威的气质,颤巍巍地打开了信:
守泰吾弟青览:多年不见,甚是想念。见信如见人。犬子夏启年有十六,当是志学之龄。只因得公务繁忙,无心教导,特命启来访。启智变有余,而端凝不足,古云福慧双修,日后安身立命之道,还望贤弟费心。已与启约定一月之期,望弟月后来丘一晤。愚兄帝丘文命拜上。
夏馥瞟到了信封的内容,转头看向师父,暗暗忖道:老子信了你的邪,要不是跟了你这么久,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看完信,段标脸上却是恢复嚣张之色。
“随随便便弄来一封信就想糊弄我?门也没有。这守泰,这文命,都是什么狗屁。老铁,给我上。”段标愈加放肆,挥手欲让段咬铁上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段咬铁能在段家连续几年保持第一,不仅仅靠着武功强横,更因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后退一步,贴到段标身边,与段标耳语几句。
“什么?”
段标脸色瞬间煞白,双手颤抖着,连信也拿不住了。
抖开信封和信纸,还有一张落到地上,段标赶紧趴到地上想要捡起信纸。
越想越害怕,瞬间跪在地上。
“二位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二位降临断艮城,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声泪俱下,捧起书信跪着走到夏馥面前,恭恭敬敬地奉上书信。
师父面不改色,示意夏馥接过书信。
夏馥猛一抽书信,很是不屑道:“好你个小子,白天放过你你还不知足,晚上竟然还真敢来,真当我是好脾气?”
扑头盖脸一通骂,段标委屈巴巴的,低下头不敢反驳。
段咬铁在后面看着段标跪着,心里有些矛盾,我要不要跪呢?
仿佛是听到他心声似的,夏馥手一挥,指向段咬铁:“还有那个谁,他不是你主子吗?主子跪了你怎么不跪?”
段标在面前都是个孙子,还治不了你一个打手?
谁让你刚刚那么凶,要不是师父在,我恐怕真会跟你求饶。
莫说夏馥是个小人,孤苦伶仃的他从小就饱受欺负,若是安逸,谁回想着来泰定学院求修炼?十几岁的年纪,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它不香吗?
一天到晚就是想着能不能做到人上人,哪怕是颐指气使也会有人听话,就像现在这样,夏馥很享受。
由不得段咬铁犹豫和思考,地上的段标往回挪动几步,把段咬铁抓下来,吼道:“还不跪?难不成要请我老子来你才跪,跪下!”
断艮城段家家境不错,但城中也算是一个排的上名号的家族,家风自然与别家不同。单单从段标能把段家第一打手带出门来为自己报仇就能看出来,这个段标在家族里很有分量,至少在今天晚上他还能指使段咬铁。
肩上的巨剑无处安放,又舍不得放在地上,扛着巨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搞得满屋子灰尘。
夏馥在面前扇了扇,看到两人都跪在面前,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回头看向师父,眨巴眨巴眼睛,问问自己做得怎么样?
师父紧绷着脸,下巴往前一指,让他继续。
“哼!”
夏馥轻哼一声,觉得自己在师父的眼中并没有发挥出来什么作用,眼睛咕噜噜转,绞尽脑汁想要搞点新花样。
跪在地上的段标闻声而动,汗珠子嗖嗖往下滚,打在地板上,溅起水花,散在空气中,给平静的夜里添了几分异样的咸味。
这个什么狗屁少城主,你倒是说话啊,半天没动静真让人心烦,不知道老子很重吗?待会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要是起不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这话当然不敢从嘴里说出来,段标虽然在外面有些狂妄放肆,但他老子给了他不少阴影,不敢顶嘴。尤其是跪在地上,姿态被动放低,对站着的人多少会有些仰望。
“咳咳。”
夏馥清清嗓子,又把段标吓一跳,两只手支撑不住肥硕的上半身,匍匐在地上。身后那个影子跪坐在地,直立上身,从未觉得巨剑会有这一天。
“咳咳,你们是哪家公子,府上家主姓甚名谁?”夏馥忽然正经,师父和段标几人都看得瞪眼。
问这个?哈哈,都说今天出门会遇上贵人,果然如此。若是能就此攀附上这位少城主,那回去之后,老家伙也别想追究我把老铁带出来的事。嘿嘿。
一听到夏馥语气缓和,段标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若是能把想法实现,那今天可就是大功。不光是今天能免责,就算是明日后天,都能带上老铁在城里转悠,看他们那帮小兔崽子怎么羡慕。悄悄回头看了段咬铁一眼,嘴里还噙着笑,老铁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回禀少城主,小的段标,生在段家,段璋便是家父,这是老铁。今日之事都是小人过错,还请少城主见谅。我看这里环境还算凑合,不如请少城主到我家去,还有专门的人侍候,不知少城主意下如何?”段标赶紧掏出心窝子来回应夏馥,生怕夏馥改了主意。
小城里的纨绔子弟都是这样,遇上困难就会找人,遇上更大的困难就只会跪地求饶。但只要沾上一丁点好处,便像个老狐狸一样吸收它,虽然这都是他们自以为是,但并不影响夏馥对段标产生一丝兴趣。
“段家段璋,原来是他。既然你是本地人,那你应该很熟悉这座城吧。”夏馥整理好表情,十分正经的看着段标,还真有几分人样。
师父在边上杵着,心中直呼“孺子可教”。
段标闻言,立马觉得那一步已经迈出,成功就在眼前,是该好好表现才是。
“对对,很熟悉,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东南西北,犄角旮旯我都知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效劳倒也不必,只是想让你随叫随到,你能做到吗?”夏馥偷瞄了师父一眼,感受到师父鼓励的眼神,自己也放下胆子继续说下去。
还以为条件很过分,没想到这么简单。若是能去段家坐坐,恐怕段标都会跳起来亲夏馥一口。
不等夏馥开口,段标径自站起来,油腻大脸甩动开来,荡起一道道波纹,谄媚脸色并不讨厌,只有滑稽,让夏馥看得想笑。
“少城主,别说是随叫随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段标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您放心,从今往后,保证随叫随到。”
声音无限诚恳,甚至还有一点哀求。帝丘城少城主已经傍上这个靠山,后续只要能满足他一些小要求,在断艮城这一亩三分地里,还不是任由自己豪夺?
“今天被你纠缠得太累,有些乏了,等我闲下来自然会去招呼你。行了,滚吧。”夏馥打了个呵欠,随意挥手。
段标如梦大赦,扶起段咬铁,一边告退一边出门。
看着段标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师父立马恢复成原来那种鄙陋模样。怀抱九凤寒光剑,吊着一张看破红尘的脸,在夏馥看来,这些动作表情加上这一身白袍,潇洒之中带着一缕浮夸气息,典型的渣神。
“几百年没装,吓死老子了。”
夏馥不知道师父这张臭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还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走到桌边,倒上两杯茶水,自己端起一杯润润嗓子,缓解刚才那一股子紧张。
看到夏馥还有心情喝茶,师父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便放心交代自己的事情,让他独立完成任务。
搬出一个凳子,看到上面还有一些痕迹,知道这是刚刚打他的凳子,便一脚踢开,让夏馥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夏馥不知道师父这个神经病到底会做出什么让他吃惊的事情,把书信收起来,看着师父摸摸脚又把凳子搬过来坐下,夏馥直摇头叹息,这个神经病没得治了。
谈心喝茶,这是夏馥这几天做的最安心的事情,因为不必担心师父会来个突然袭击,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吃鸡,让他吃霸王餐。
但该来的还是回来,怎么也挡不住。
“夏流徒儿,师父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要舍不得,这也是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锻炼。好好修炼,别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弱小,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夏馥张开嘴还想插话,又听师父说:“这座城里面,谁都不要怕,没事,出了事就让这个夏文命背锅,这么一小城,别跟个孙子一样缩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