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娶亲

隔壁的门上贴了红喜字，杨子哥哥要娶媳妇

我偷偷去看过，那个姐姐眼睛肿得像核桃。

我妈说她是被拐来的。

我问我妈:「那她为什么不跑?」

我妈搓衣服的手没停，给我讲了个挺长的故事。

那年村子里来了辆面包车，村口的大娘婶婶都看见了，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把手

里没吃完的瓜子撒回口袋

车七拐八拐地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几个壮汉拉开车门扯下一个白白净净嘴上贴

着胶布的女人，早已迎在门口的老夫妇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们对着为首的男人谢了又谢，递出去皱皱巴巴的一沓钞票时没有一丝犹豫。

排气管子冒着烟，混着地上扬起的土，车又开走了，速度快得像没来过这里一

样。

那女人望着车的方向拼命挣扎，被布塞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夫妇望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赔了个笑脸，一左一右把女人扯进了东侧的偏

房。

门外的人没有散去，凑在门口一个个不住地往里张望。

老夫妻拍了拍手，笑着走出门，大声吆喝着

「下月我儿李大海娶亲!大家都来吃酒!」

「李大娘!可算是了了心头一桩事啊!」

「是啊大姐!这丫头白白嫩嫩的，赚了!」

众人的鼓掌声、起哄声点燃了整个小村庄，道贺后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当晚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上空，家门口拴的狗猛地站起狂吠几声，随后又迅

速归于宁静

村子里的人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第二日，李大娘抓着垫子来树下闲坐，旁边嗑瓜子的大娘大婶你一言我一语地打

听

「大姐!昨儿没事吧?」

「听着怪疹人的!」

李大娘手上的针线一点一点绣着，头也没抬，只是爽朗笑笑，「能有啥事!俩娃

培养感情。」

她们了然，这点事都懂，聊起来也没害臊。

「哎，大姐!咋称呼你家那新娘子?」扎着头巾的女人手里搓着玉米粒问。

「大海从她包里翻出一堆本子，俺们也不认字，她长得白，就叫白妮吧。」

白妮嘴上的胶布贴得牢牢的，坐在水泥地板上，粗粝的地面磨得皮肤泛了红，手

脚上带着的链子在身后的柱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