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8-07 14:39
“果然官司还是失败了吗?”
姚青放下手中的咖啡,随后这样问我。
“父亲以个人的名义替我私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我看了眼窗外,又把目光移回到姚青身上。她现在是个酒店员工,薪水不错。
“临酱,带胶布~”意识到气氛有些凝重,她用蹩脚的日语安慰我,“这也没事,等你抖擞精神了,再写一部佳作,还怕不能盖过那家伙的光芒吗!?”
我被她那纯真的笑容感动了。
“话说,你最近在学日语吗?”我问。
“唔...偶尔有学,市区附近有个日语培训班,我抽空去那边上课。”
“这样啊。”市区离她家和工作的酒店并不近,对于没有私家车的她来说,必须坐公交过去。面向大学生的培训机构,一个26岁的女人,难免不会受到“特别关注”。换做是我,一定会有些尴尬,但姚青在讲述自己学习日语的经历时,竟然侃侃而谈,令我非常意外。
她果然一点都没变。
“挺好的,真羡慕青青你啊!”
“临酱也不要闷闷不乐了,开心点...”
“嗯。”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尤临,今年26岁,去年春天,我在网上开始连载一部名为《恋爱冷却》的言情小说,但这本书并未受到多少关注。过了几个月,另一本名为《毒爱这件事》的网文爆火,几乎通篇都是抄袭我的,甚至还加入了一些重生、穿越的设定。
发现这件事后,我立刻动用各种手段进行抗议、投诉,虽然对方是知名作者,我也没有害怕过,但到头来,为了终结我不切实际的作家梦想,父亲指示我的律师点到即止,所以说,与其是维权失败,不如说软弱的我没有坚持到最后。
“这些天,我实在是要无聊死了!”
见我百无聊赖的样子,姚青扑哧一笑。
“你还笑我!唔......我想了想,要不我去打工吧?”
她被我惊得差点摔了咖啡杯,说道:“开什么玩笑!你打工?你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我白她一眼:“你这样说,就是瞧不起我咯?”
“没那个意思,只是你爸爸,是不可能同意的。”青青的潜台词似乎是:在你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体制工作,不要没事找事。
我有些得意:“好消息是我父亲同意了。”
“啊?”她很不可置信的样子,愣了几秒后,她说,“就你父亲那固执的性格,竟然会同意你去打工?”
“我就是要反抗他的专制统治,这回他也拿我没办法啦。”
对于我的形容,她有些无语。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喔,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尤临大小姐怎么会约我见面,你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情报吧!”她说罢抚额,痴痴地笑了好一阵子,随后将她短发的刘海撩往另一边,这是她标准的耍酷动作。
“你这神态,满满的中二气息。你最近又看什么动漫了?”我突如其来的吐槽并没有打断她,她马上以一副女王的腔调说道:“闲话少说!你需要什么情报?!”
不得不承认,S城几乎没有姚青收集不到的新闻,她人缘极好,社交范围广泛,在这座流言与谎言交织的城市里,她能给予我最大的帮助。
“也算不上什么情报啦!我就是需要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到羞愧。明明离家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可结果第一步就需要求助她人。不管了,借助网络查看招聘信息之类的,不一样是求人吗?
“轻松点儿的工作?”青青似乎在大脑中搜寻着什么,并没有快速回应。
拜托......尤临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轻松的工作,更何况S城的工作压力那么大......
我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渐渐消失,但青青忽然想到了什么:“确实有一份工作,还算轻松,薪资也很可观。”
“什么样的工作?”
“你知道天堂路吗?在那条街的最边缘,有一栋五层小洋房,房子的主人正在招收一名助理。”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S城,就算回家,也只是窝进公寓里,郊区那边我实在不了解,也很少过去。所以我也没听说过天堂路。
她给我手机发了条链接,那是招聘信息:现招收一名女性助理,年龄20到30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以上,懂得操作电脑,会写文章,能做少量家务,吃苦耐劳,面试通过就开始上班,包吃住,月薪8000,有意者请联系......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招聘信息下方的照片,那是一栋欧式洋楼,四周是花园,似乎挺静谧的。
“MK事务所?”
“对。”
“等等,也就是说,事务所的地址就是这个洋房吗?”
姚青点点头:“是这样啊。”她用一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然后继续说:“我猜测就是些整理文件的工作啦。”
光看这些确实很诱人,我说:“只招一名女性助理,不会早就已经招满了吧。”我看了眼链接发布的日期,已经十多天过去了。
姚青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诶?为什么?”
“MK事务所已经淘汰了很多面试者,因为没有一个能让事务所老板满意。”
“啊?”我瞬间觉得这是白费力气,我没有什么工作经验,面试技巧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我已经后悔自己来向姚青求助,就在这时,她说了一句能够扭转我纠结心理的话。
“如果是尤临的话,应该会有办法通过面试的吧。”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说事务所的主人是个滔滔不绝的男人,应该是见多识广型的,大概很快就识破了那些只冲着薪资去的人吧。尤临你看过那么多书,也是见过世面的,说不定你就和他一拍即合!嘿嘿!”
“一拍即合个鬼啊!说正经的,那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沉默了一阵,姚青道:“你可以的,什么时候有空,就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我确实因她的话提升了一点信心,我们的闲聊以姚青谈论她的男朋友结束,除了被塞了一嘴dog粮,我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关于那个MK事务所,我没有放在心上。
不,要说真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是假的。任凭阴晴不定的性格泛滥,摔坏公寓里新买的杯子,吃完囤积三周的泡面后,我终于再也受不了了,我需要事情做。
在电脑里搜索了MK事务所,毫无收获。最终我做了决定:我要去面试。
事不能拖,为了彻底打消自己的萎靡不振,我迅速拨打了MK事务所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老妇人。
面试时间约在明天早上八点,对方语气平和,是个很温柔的人。一整晚我都异常兴奋,但我还是早早地收拾好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准备,最主要的是化妆,第一印象尤其重要。但是,就像老天故意刁难我一样,我出门前,天开始下雨,甚至开始下小雹子,我只感到呼呼的风刮在我脸上。我赶紧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知道那司机发什么疯,我都坐上了车,他却摆摆手叫我下车。
天气很糟糕,车不好打,无奈下我只能用滴滴打车。
在约定的时间前,我来到了天堂路444号,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写“MK事务所”。
“真不是个吉利的数字啊。”我心想。
我抬头看了看这座洋房,与照片上无二致。虽然建筑有些老旧,但来到这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悸动。
我正准备按门铃,门开了。
“是尤女士吗?”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笑眯眯地引我进门,这应该就是接电话的人。
我收起了雨伞,妇人问我是否要换身衣服,但我没有回应。
我被屋内的陈设惊呆了。屋子里的家具、桌椅等都充满了古典的气息,难以想象,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妇人从厨房里端来事先沏好的茶。
“请用。”
“谢谢。”
对方的热情让我暂时忘记了外面的恶劣天气,我看了眼妇人,再看看这古典的陈设,突然有一个猜测:难道事务所的主人就是妇人的丈夫吗?
没错,看起来就是这样的。
“面试的话,请上二楼。”看出我的不安,她用手指了指楼梯。
我向她点头示意,随后走上楼梯,右手边的回廊通向几个房间,但路中间被一堆箱子堵住,我看向我的左手边,一扇红木门虚掩着,隐约能辨别出那是办公室。
我走近门前,敲了敲门。
“您好。”
屋内没有开灯,但也不是很暗。办公桌后,一个男人歪着头坐着,看样子,他是背对着我,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仅凭窗口映照进来的光,我看到桌面上堆着凌乱的文件,离桌子大约半米多的距离,摆着一把椅子。
“请坐。”隔了几秒,那人说话了。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他的声音非常年轻,不可能是妇人的丈夫。
他就是这间事务所的主人吗?
明明被他的神秘感所吸引,但我迟迟没有向前走。我显然表现得不够机灵,那人又说了一句:“请坐。”
我顿感尴尬,竟然在开始就犯了这种错误,要老板重复两次一模一样的话,我的面试分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我匆忙坐下,脑子里还有个小人在怼我:尤临,你在搞什么!
“欢迎来到MK事务所,”拿后脑勺对着我的男人笑了笑,“不,与其说是MK,不如称这里为......流言事务所。”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知不觉把目光集中在办公桌前放置的名牌上:陈周。
他的名字叫......陈周吗?
“初次见面,”他转过身来,微笑着,“尤女士,这一路走来,您辛苦了。”
这便是我第一次来到MK,初见陈周的第一眼,他的眼神闪烁而锐利。
在后来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