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12-02 12:00
“英英,你醒醒啊,娘在这呢!”
仿佛被冰凉的水浸透,她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耳边又响起连绵不断地撕心裂肺的喊声。
李英英艰难地睁开眼,望见一个憔悴的妇人哭得像个泪人,看到她醒来,一脸惊喜。
“英英,你终于醒了!”妇人惊异地喊道。
“你是谁?”
李英英有些莫名其妙,她不就是过了个马路吗?好像是被车撞了,怎么还活着呢?她这是在哪?
“英英,你不认识娘了么?”妇人哭得更紧了,肩膀一颤一颤的,“都怪娘不好,娘不该让你嫁过去的。都怪娘!”
李英英见她哭得伤心,心中起了恻隐之心,她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别哭了,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妇人见她如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一大把。
“发生什么事了?”李英英试探性地问道。
她警惕地望着周围的环境,此刻的她正躺在一张炕上,旁边是纸糊的窗户,屋子里非常地简陋,面积也小,灰暗的墙壁上挂着蜘蛛网,家具也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桌与几条板凳。
妇人停止了哭泣,说道:“英英,他们把你丢到了河里……都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李英英这才注意到妇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的头发也都是湿漉漉的,而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抬了抬嗓子,有些动容地说道:“你先去换套衣服吧,小心生病。”
妇人小心翼翼地多瞧了她几眼,见她坚持这样,这才起身去换衣服。
李英英重新躺回炕上,闭目养神,她要好好想想现在的处境,方才醒来的时候就有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中。
刚刚那个妇人叫做赵柳茵,是原主的娘亲。而原主的名字刚好和她一样,也叫李英英。
原主嫁了三次,三次都“克”死了丈夫。第一次出嫁的时候,新郎官来接她的时候,在路上被山匪头子给杀死了。第二次出嫁的时候,新郎官走到半路,被官兵抓去当兵,战死沙场。第三次出嫁,也就是前几天,新郎官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拦了一下,当场摔死。
更惨的是,村子里的人认为她是个异类,就把她丢到河里去了……
脑子里的东西有些多,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英英,你是不是还在怪娘?”赵柳茵换了一套深色的碎花衣裳,再普通不过。但她皮肤尚好,不施粉黛,三十多岁却依旧有些动人,比一般的村妇都要美得多。
李英英不禁在想,她年轻时到底有多好看。
她摇摇头,“我没有怪你!”毕竟她不是原主,没有立场去怪这个妇人。
“要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以为你嫁过去,至少不用陪着我过苦日子,却不想还害了你。”赵柳茵说话细声细语,语气和缓,从骨子里就透着温柔。
李英英上一世母亲早早就去世了,一直都羡慕别人有慈祥和蔼的母亲爱护长大。如今突然感受到赵柳茵对她的舐犊疼爱之情,突然眼眶有些酸涩。
若是这个温柔的妇人知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淹死了,该有多伤心欲绝。
难得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穿越到这里来,她便要好好抓住,代替原主活下去。
“娘……我不怪你,要不是你拼了命到河里捞我,我可能早就死了。”李英英深吸口气,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
赵柳茵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真的不怪我吗?”
李英英摇摇头,“你是我的娘,自然做什么事都考虑着我。而且新郎官去世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赵柳茵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英英,娘的好孩子,你比以前懂事许多了。”
“娘,我肚子有些饿了。”李英英连忙扯开话题,担心她发现什么。
赵柳茵开心地点点头,“我这就去灶房给你煮粥。”
李英英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思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原主一向和弟弟跟着赵柳茵生活,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没有父亲的痕迹,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好呢?
“英英,喝吧。”赵柳茵过了很久,才用托盘端来一碗玉米粥,配着几个凉菜,一个馍馍。
她拿起筷子,吃得有些艰难,从小吃惯粳米的她,对这种粗糙的食物还是有些抵触的,但是一想到这是娘亲手做的,就努力咽了下去。
“赵夫人可在家?”这时,外头响起了一个响亮清透的男声。
赵柳茵立刻站起来,说道:“莫不是村子里头的教书先生来了?”
李英英也有些震惊,继而又问道:“是弟弟出什么事了?”
只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走了进来,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眉入鬓,眉目英挺,麦色的脸庞格外俊朗,一身青衣,看起来非常风朗乐清,温润如玉。
此刻目光沉冽,紧抿双唇,淡漠却威严。
在李英英的观念中,教书先生确是这样一副打扮,可是这人竟看起来没有半点文弱,甚至还带着一股英气!
在这荒山乡野,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人物,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看了过来,李英英连忙移开了双眼。
“您坐!”赵柳茵热情招呼道,“请问周先生,我家小儿怎么啦?”
李司群自进屋起,就一直低着脑袋,在赵柳茵问话之时,仰起头来,望见男子有些严厉的目光,又径直垂了下去。
男子端坐在那里,微微启唇,“司群,你自己说。”
李司群嗯了半天,这才低着嗓子说道:“娘,我打架了……”
赵柳茵面色一暗,她素来也知晓李司群性子烈,经常会和学堂里的伙伴打闹,而被先生带回家,却是头一回。
“司群,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赵柳茵气得浑身发抖,从外头拿了一根棍子,指着他说道,“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孔孟之道,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李司群低着头,眼泪在框里打转儿,却始终紧抿双唇,不做辩解。
李英英的印象之中,这个弟弟一向与自己话少,性格虽烈,却不至于严重到叫书院先生来家访。
她连忙拦住气愤的赵柳茵,“娘,先等等,弟弟兴许有什么苦衷呢。”
李司群依旧低着头,李英英走过来,抬起他的小脸,上头满布着淤青和红肿,显然他的对手不止一个。
“打赢了吗?”李英英轻声问道。
李司群先是一惊,随即点头。
李英英转身又对那个男人行了个礼,说道:“先生,你可否弄清了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