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0-08-04 11:20
栾思艰难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医院里常有消毒水的味道淡淡涌到鼻端,引起她一阵虚弱的轻咳。
“思思,你醒啦。”病床旁正削着苹果的年轻男子见她醒了,风姿秀雅的眉目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喜悦,颇为关切地把水递到她唇边,“感觉怎么样?”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
“绍闻他......”时昭言想起她浑身湿透,高烧不退的样子,轻声一叹:“他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栾思睫毛一颤,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别过脸去。
“婚礼延期了,等你出了院,我们再重新找个时间办一场。”
时昭言语气温柔,眼底却有些隐晦的光转瞬即逝,难以捉摸。
但沉浸在思绪中的栾思却毫无所觉,她想起多年前和他曾经许下的诺言,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那时她不过十二岁,被仇家绑架之后遇到了同样境地的少年,他帮她挡了那些伸过来的拳脚,甚至主动引开了追来的绑匪,拿命保护她,要她平安。
小小少年站在海边,那样温柔又戏谑地望着年幼的她,两个人狼狈的样子都遮不住那满脸劫后余生的喜悦。
——救你一命,你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怎么样?
那时她说,好啊。
当年她一心以为旧时那个男孩是时邵闻,直到时邵闻被放逐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孩是阿言。
如今,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应允阿言一次。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心里的难过隐隐蔓延开去。
那是她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是她的光。
哪怕这个诺言遥遥无期,她也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
......
奢华大气的总裁办公室里,时绍闻静静坐在沙发上,听着投影仪在幕布上播放着那两个人的对话,一遍又一遍。
灰衣女子笑意吟吟,把手上牵着的那个叫“小月亮”的孩子往黄衣女子怀里一递:“今天她在幼儿园又嚷嚷着想你了,快抱抱。”
小女孩模样可爱,笑容娇憨,和小时候的栾思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黄衣女子抱着小孩温声细语地哄了一会,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晦涩的笑容。
她话音刚落,视频就放到了最后一秒,定格在那个笑容上。
只有冷眼看着视频的时绍闻看着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底只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长,让他快要发狂。
他皱着眉又看了两遍,握着遥控器的手攥的死紧,直到看得烦了才恶狠狠地把遥控器往地上一摔,青筋暴起,低低骂了句:“F**k!”
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助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连头都不敢抬:“二少......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实在是查不出来栾小姐的女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按理说以时家的情报和关系网,查一个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这次却处处碰壁,压根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个神秘人就像从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五年过去,根本没有任何陌生人来探望过这个孩子,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和痕迹。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铁石心肠的父亲,除非是......
“废物。”时绍闻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隐去了眼底汹涌的暴戾之色,声音冷到了极点,“给我继续查。”
助理咽了口口水,斗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可能是、是死了......”
“就算是个死人,我也要知道他是谁,”时绍闻冷哼一声,“哪怕是化成了灰,也要给我找出来!”
说罢,他又一次让助理重新放了一次视频,不过半分钟的视频他看了无数次,自虐一样地循环着,像极了在国外那五年时他做过的噩梦。
那个孩子......
时绍闻想着,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噩梦。
住院这段时间,时绍闻没有再来烦她。
栾思也乐得享受这几天难得清静的时光,出了院之后生活回到正轨,还是要乖乖上班。
因为她和时昭言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当初进荣盛的时候,也大大方方地感受了一把关系户的感觉——
当了他身边的首席助理。
只是她回来上班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时昭言打招呼,顾忌着之前的风波,也不好太过张扬,低调地坐了专属电梯进了办公室。
结果刚踏进她的办公区域,就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连她的办公桌上的东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栾思走过去问了自己的老熟人行政助理Lucy,“我的办公区怎么坐着别人?”
Lucy诧异地挑眉:“你不知道吗?”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调动通知给她看,“你被调到楼上,去A区总裁的办公室当一助,咱们经理已经批了。”
A区?等栾思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一白。
那天偷听到的话还言犹在耳,A区总裁不就是......
时绍闻!
她难以置信地捏着那张盖着公章的纸,险些一个手抖松了开去:“阿......时经理亲自批的?我去找他。”
他明明知道时绍闻就是存心为了为难她......
她的阿言......为什么会这么做?
“没办法,上面调令是强制执行的,经理也没办法。”
Lucy摇摇头,拉住她:“而且经理昨天就出差去了,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
栾思不傻,顿时就明白了时绍闻的打算。
他就是想要活生生把他们两个人拆散,让她煎熬万分,痛不欲生。
“好,”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我去。”
反正时绍闻回来了,她逃无可逃,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
他想要报复,就冲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