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11-18 11:23
“啊!!!”
空荡寂静的宅子里骤然爆出一声尖叫,一下子将舒梁明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坐了起来,没有动,听着外面突然来来往往慌乱不已的声响,没过多久,就听到岳父大人的一声怒吼。
“简直是家门不幸!”
他忙着起身,循着声音的地方赶去。
那是他的房间,他和夫人,也就是郝氏财团的千金大小姐郝仪琳的房间。
女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个个都是慌张不已、难以置信的表情,其中一个女佣小跑着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白布。
那条白布,染满了鲜红的血迹。
他推开这些女佣,夺门而入,入眼的那一幕叫他震惊得立时僵住,脚步再也提不起、挪不动。
老岳父坐在沙发里,怒火冲天,被气得喘息不止,对正在床边收拾的那个女佣冷声道:“你别弄了!去把阿超叫来,给我把这个混蛋拖出去砍了喂狗!”
女佣应声离去。
“老爷!老爷!我知道错了!老爷你饶命啊!老爷你饶了我吧!是大小姐,是大小姐要我这么做的啊!老爷!”一个男子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大裤衩,跪在沙发边,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老岳父哼了一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起身就走。一转身,他瞧见了站在门口惊愕不已的女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是他郝家对不起这个女婿。
他拍了拍女婿的肩,什么也没说,只叹了一口气,便拂袖而去。
那个求饶的男子一路跪着,讨着饶追随老岳父而去。
床上,郝仪琳跪坐着,身上是女佣为她披上的浴袍,浴袍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从她下shen流出的血。
那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在这冰冷的夜,像一朵朵午夜盛放的夺命玫瑰,凄艳地开在这个冰冷的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郝仪琳全身僵硬,眼底全是嘲讽的笑,嘴角扯动,扬起不屑的弧度。
她喘着气,额头全是汗,说:“舒梁明,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一样、一样,统统还给你!”
舒梁明看着她,愤怒与羞辱交替在他的胸腔里涌动,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因为越来越重的力道而颤抖不止。
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因为他需要郝仪琳,需要郝氏的支撑,于是他艰难沉重地转身,迈步,对刚好到来的女佣僵硬着声音道:“去,送大小姐去医院。”
“是,姑爷。”女佣应声,忙不迭地跑进去。
他站在走廊里,闭上眼,深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紧握的拳头还在颤抖,如何都松不开,他僵硬地转身,向书房走去,连脚步都忍不住发抖。
舒梁明,记住这一天的耻辱,答应会永远等你的爱人嫁给了别人,说好陪你一世的妻子给了你莫大羞耻……记住,总有一天,你一定要把失去的人和物,一件不少地讨回来,即便是尸体,也都要抢回来!
在他背后的走廊尽头,郝氏的小少爷舒昊正扒在房间门口,只露出一半的脸,心惊胆战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小舒昊满头大汗,扒在墙上的手都在颤抖。
仿佛,此刻,在他的眼前,还是那一幕,那一幕——他的妈妈和负责送他上幼稚园的司机叔叔,他们……他们……交缠着,交缠着,鲜血突然一下子就流淌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夜色寂寂,空气中飘荡着的血腥气味如此浓郁,却仍掩盖不了城内的欢笑与喜悦,这一切,皆因城内的龙头企业文氏“繁鸿”二少爷娶妻。
虽然说,文家这门亲事实在有染门楣,还在这样的年代,文家二少爷就能做出未婚先孕的事,但新娘子身穿火红旗袍的模样,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美,实在是太美,简直惊为天人。
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清新脱俗,足以让所有的流言蜚语就此打消,更能让人暂时忘记了她不过是出生乡下穷人的背景。
接受了到场宾客的祝福,新人自然该回新房。
祝贺的年轻男子拍着文云勇的肩,乐呵呵笑道:“云勇,今晚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因为嫂子有了身孕就错过!”
“是啊,云勇,洞房花烛夜的氛围,千万不要浪费了!”
又有人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动作轻一点,孩子就不会有事,别憋屈了自己,知道吗?”
这话落在了新娘耳里,她不自然地别开脸。
文云勇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以此叫她安心,微笑着送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并不理会他们的话。
新房内,到处贴满了双喜大字,婚床中间铺了一条红色的喜布,靠近床尾的地方也是一个大大的喜字。
文云勇把喜字和红布收了起来,有点局促不安,“你先去洗漱吧,洗漱好了换我去。”
新娘子点点头,向浴室走去。
“筱雨!”文云勇忽然急急唤道。
夏筱雨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
“我……”他挠了挠头,“你放心,今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你有了身孕,我分得出轻重。”
夏筱雨点点头,“谢谢。”这才走向浴室,但在关门前,她迟疑着侧过脸,抚着小腹道,“云勇,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尸沉大海了,这个孩子是你救回来的,你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文云勇有些局促不安,搓了搓手,道:“对了,爸爸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咱们的孩子应该是先于大哥的出生,女孩的话就叫翊歆,男孩叫远航。”
夏筱雨点点头,微扬唇角,转身进了浴室,门刚合上,她闭起眼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滴在她抚着小腹的手背上。她在心底最后一次坚定地告诉自己:夏筱雨,从今往后,这才是你的家,舒梁明许诺给你的,统统忘了吧!
二十三年后。
“文翊歆,你别在挣扎了,我舒嫒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现在我孩子都有了,难道你还奢望竞航会履行和你的婚约吗?”
咖啡馆外正下着倾盆大雨,炎热的仲夏,一下子凉爽起来,甚至有些寒冷。
遇雨成冬,这便是繁厘市典型的气候特征。
文翊歆只感到内脏不住地抽搐,也不知是因这寒冷,还是因舒嫒的不择手段不知羞耻,她明明怒火中烧,却无处发作,放在桌上的医院证明在残忍地提醒着她——霍竞航背叛了她!
“无话可说了吗?”文翊歆的沉默令舒嫒愈发得意洋洋,“我如果是你,便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实际上已经被抛弃了,该争取的面子还是要争取的,不是吗?”
文翊歆冷嗤,不屑地扬了扬唇角,“面子?舒家大小姐还在意这个东西?抢别人男友不说,做到未婚先孕这种不知羞耻的地步,再谈面子不是太可笑了吗?”
“你!
舒嫒语塞,顿感被打了一耳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而对面的文翊歆一脸风轻云淡,喝了一口柠檬水便收拾座下准备离开。
舒嫒,今天你约她出来,是要羞辱她的,而不是被她羞辱的!
牙一咬,咽下不甘,舒嫒冷笑道:“如今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正不要脸的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人靠着带球上殿嫁入豪门。”
文翊歆起身要走,听舒嫒这么说,顿了一顿,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让我确认一下,你刚刚说的是二十多年前有人带球上殿嫁入豪门?”
“那个人是谁你这个第二当事人比我清楚!”舒嫒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响,未喝完的柠檬水全洒在了她脸上,“文翊歆!”
文翊歆气势汹汹砸下空杯,愤然离去。
舒嫒狼狈不堪,匆忙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然而她越擦拭火越大,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走出咖啡馆,她打去了电话:“哥,文翊歆泼我一脸水,你找人盯着她,一有机会就下手,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后悔惹了我!”
酒吧里播着萧敬腾的《怎么说我不爱你》。
这首歌曲结束时,吧台服务员主动为她递上一杯酒,“小姐,这杯酒是那边那位先生请你的。”
文翊歆斜了斜眼,并没有真正去看是谁请她的这杯酒,仰头悉数而尽,放下酒杯时,淡淡吩咐,“给我拿一整瓶来。”
到目前为止,她不敢回想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她堂堂文家大小姐,竟然遭人背叛?她和霍竞航,人人称赞的珠联璧合,如今被人轻易撬走……她不想去想,也不想求证,因为话是从舒嫒嘴里说出来的,那个自小就和她处处作对的郝氏财团千金,对付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要怪只怪霍竞航,等了那么多年,却等不了这一时半刻……
只顾着借酒浇愁,文翊歆并没有发现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两个面目昏暗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
“我看她喝得差不多了,哥,是不是该动手了?”其中年纪较轻的男子低声对另一人说。
另一人摆摆手,“再让她多喝一点儿,舒小姐交代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