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1-10-09 15:26
她的孩子被生剖,死了。
黎酒酒眼睁睁看着那个还未满月的孩子,被覃绶扔在冷硬的地面上,哭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殆尽,没了呼吸。
她腹部那道取胎儿开出的口子,血涓涓留着,淌了一地。
黎酒酒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注视着那具再也不动的小小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的转动脖子,收回目光,仰躺在早已经被她的血浸透的脏乱的地面上,呆呆的看着头顶黑漆漆光秃秃的水泥天花板。
无人的烂尾楼很安静,她只能听着自己粗粝撕裂,如同拉风箱一样的呼吸声,执着的攫取着她在世间最后的氧气。
眼前也渐渐模糊。
她要死了吗?
这是对她辜负霍堇琛一片真心,错信覃绶狼心狗肺的报复吗?
这样也好……
黎酒酒轻轻闭着眼,甚至嘴角微微扯起一抹苦笑。
她死了,霍堇琛也就可以放下对她的执念,放过彼此了。
她害他家破人亡,害死他的孩子……
可她还是不甘啊……
“哟,还没死呢。”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黎酒酒听到覃绶的脚步声越近,“这血都放了半盆了,竟然还在苟延残喘,是有多舍不得死,是还在念着你那个老公吗?”
黎酒酒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她只感受到覃绶拿着染着血腥和冰冷的匕首,拍了拍她的脸颊,“那你可得坚持住了,霍堇琛马上就要来了。”
“黎酒酒,蠢还是你们夫妻俩蠢。
“你怀着霍堇琛的孩子来找我,宁愿让我当你肚子里那个孽种的接盘侠也不想做荣华富贵具享的霍太太;
“霍堇琛放着那么多如花美眷不要,巴巴跟我做交易,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赎你这个贱货。
“像你这种贱货,要不是可以利用你得到霍氏,我连看你一眼都嫌脏,霍堇琛竟然还当宝……”
话音刚落,紧闭的铁门就再次打开。
黎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覃绶,霍堇琛来了,一个人来的,看样子,还犯病了,精神状态不好。”
“这不是巧了,天也要助我。”覃绶哼笑出声,呢喃道,“犯病了好啊,犯病了好。我下手也轻松点。”
黎酒酒的呼吸有一刻乱了。
近年的霍堇琛,精神状态并不好,经常头痛失控。
只要犯了病,就容易走极端,不管不顾。
若是被覃绶和黎夏利用了这点……后果不堪设想。
她撑开眼皮,看向门口。
刺眼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黎酒酒已经看不清了。
但她看到,以往那个她憎恶的,高大的,挺拔的身影,从那片光中一步步迈入黑暗的废弃楼。
黎酒酒的眼眶又湿了:“走……你走……谁要你来的!我不稀罕你救!”
她艰难从喉间挤出出这些字眼。
可她早费尽了气力,声音小得如若蚊吟,霍堇琛哪里听得到。
或者说,他听到了,看到了她的抗拒。
但他不在乎。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黎酒酒,眼神带过被扔弃在另一头的婴孩的尸体,声音平稳,却还是难掩一丝冷硬:“说吧,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想……让你来听听我和酒酒的故事了。”
“她的初恋是我,即便嫁给了你,爱的也是我……”
“……”
霍堇琛眼底攀上红血丝,额头的青筋崩现。
他一步跨到覃绶面前,伸手猛地掐住覃绶的脖子:“闭嘴!”
咬牙切齿的语气,尾音还带着颤抖。
他头痛欲裂,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正是在崩溃的边缘。
黎酒酒听出来了。
她知道覃绶说这些的用意,是要刺激霍堇琛让他彻底失控,然后让霍堇琛毫无抵抗之力。
她虚弱摇头,想呐喊,想否定这一切。
但她没有丝毫力气,眼前发黑,脑子嗡嗡作响。
覃绶被掐着脖颈也不慌张,反而笑得越发得意:“你掐死我啊,我死了,酒酒肯定也不愿意再活着,也省得你救她,不如就这样把血流尽了死去。”
霍堇琛呼吸变重,他佝偻着腰背,太阳穴直跳,疼得他连支撑自己都难。
黎酒酒手指动了动,脑袋艰难的偏向霍堇琛的方向,却不想只听到一声闷哼。
覃绶竟然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捅入霍堇琛的腹中,甚至又拔出,刺入,几次后,彻底绝了霍堇琛反抗的可能。
然后,是身体跌落在地时,沉闷的碰撞声。
黎酒酒目眦欲裂,心脏宛若被撕扯成碎片。
她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短促声,直到胸腔中的血拌着泪,争先恐后的从口鼻中涌出。
“哭什么……”霍堇琛趴在她的身边残喘着,混着鲜血的湿气。
还留有一丝余温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的泪后,直接覆上她的双眼,掩盖住她澄澈的瞳孔:“黎酒酒,哭也没用啊……直到死,你也是我的霍太太。下辈子,你也逃不了。”
黎酒酒竭力抬起手,抚上耳侧那人的脸,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音:“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我不值得。”
可最后……
回复她的,是一声枪响。
身旁的人再没了声息。
“废话真多。”黎夏朝霍堇琛身上补了几枪泄愤,“狗男女死到临头了还在秀恩爱膈应人,恶心死了。”
“走吧,那边来信说,得手了,这里就一把火烧了吧。”
片刻后,火,席卷而至。
黎酒酒咽下喉间的血泪,手颤抖着握住霍堇琛的左耳,拇指贴在耳后的血管上。
那里,已经没了跳动。
她竭力拖着身体,使自己靠霍堇琛更近,直到她的额头贴上霍堇琛的。
她轻笑,低喃:“三哥,你们走慢些,等等我啊……”